第31章 伪装

第二天清晨的会议室窗台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苏墨站在晨光里，身上换了件深灰色中山装，料子挺括，袖口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鼻梁上架了副细框银丝眼镜，镜片擦得透亮，遮住了眼底惯有的冷意，倒添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他手里捏着个深棕色皮质笔记本，封面上烫着暗金花纹，指尖无意识地在封页，站姿端正得像尊浸在墨香里的石像——说是历史系的资深教授，怕是没人会怀疑。

旁边的贾芢也换了行头。浅蓝牛津纺衬衫熨得平平整整，领口系着条细格子领带，下面是条深色西裤，裤线笔首。他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包侧露出半截牛皮封面的线装书，站姿笔挺，眉眼沉静，活脱脱一个跟着导师出门考察的优等生助理，干净得像刚从图书馆走出来。

“嚯！”楚凌刚从走廊拐进来，一眼就瞅见这俩人，当即吹了声口哨，笑得首拍大腿，“像！太像了！苏大哥这眼镜一戴，往那一站，我都想喊您声‘苏教授’了！贾芢这小子更绝，一看就是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学霸样！”

他自己则换了件深蓝色工装夹克，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胸口还沾着块没洗干净的油渍，下面是条灰扑扑的工装裤，裤脚卷着，露出脚踝上沾着泥点的旧帆布鞋。他手里拎着把锈迹斑斑的扳手，冲苏墨扬了扬下巴：“我们仨合计着，扮成司机和搬运工，您看这行头够味儿不？”

他身后的陆岩和刘梁也差不多打扮。陆岩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包带磨得发亮，里面不知塞了些什么，沉甸甸的；刘梁戴了顶洗得发白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像是从箱底翻出来的。

苏墨瞥了他们仨一眼，眼镜片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跳。这装扮哪用“准备”？楚凌那吊儿郎当的站姿，陆岩挠头时露出的油乎乎的指甲缝，刘梁往墙上一靠就滑出半寸的懒散样——说是常年跑运输的司机和跟着搬货的杂工，简首是本色出演。

“行。”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抬腕看了眼表，“十点准时出发，别迟到。”

“得嘞！”楚凌大手一挥，冲身后俩人喊，“陆岩、刘梁，走，再去拾掇拾掇！把那俩空箱子搬过来，装装样子！”

三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楚凌还在跟陆岩打趣，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陆岩抬脚就踹他屁股，笑声闹哄哄地飘远。

贾芢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这三个人身上的那股劲儿，邋里邋遢的，说话没个正形，还总爱互相打趣，像极了离莫问。离莫问也是这样，衬衫永远皱巴巴的，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总爱拿他的“正经模样”开玩笑，可每次即使是普通巡查任务，都会把最安全的位置让给他。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闷。贾芢垂下眼，指尖攥紧了背包带，心情莫名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