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把海面染成熔铁。
沐沐攥着银锁蹲在舢板上，锁身烫得像块烙铁，烫得她指腹冒起白烟。
「林野！锁在发烫！」
林野单膝跪在船头，战术刀扎进船板撑住身体。
他后颈的红点正在发黑，像朵烧焦的梅花：「血月引动蜂毒，得找地方逼毒！」
话音未落，身后灯塔爆发出嗡鸣。
成百上千只工蜂冲出窗户，金漆腹节在血月下连成火线，首扑舢板而来。
「快划！」沐沐抄起船桨砸向水面。
海水溅在她手背上，瞬间凝成黑痂——水里有毒！
林野拽出腰间信号枪，朝天扣动扳机。
红光弹划破夜空，却在半空中被蜂群撞碎，火星溅在蜂翅上，烧出焦糊的气味。
「它们不怕光！」沐沐的船桨被蜂群缠住，工蜂用尾刺扎进木头，密密麻麻的像串黑葡萄。
「看礁石！」林野猛地拽住她后领。
舢板撞进暗礁群，船头卡在两块礁石之间。
蜂群的嗡鸣突然变调，像指甲刮过玻璃。
沐沐瞥见蜂群前方漂着具尸体。
尸体穿着潜水服，胸口别着工牌——「徐明远」。
她爸的名字在血月下泛着青光，尸体腹部裂开个大洞，里面爬出的不是内脏，是成团的工蜂。
「爸！」沐沐纵身跳船，膝盖撞在礁石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林野一把拽住她手腕：「那不是你爸！是蜂群造的傀儡！」
傀儡突然睁开眼，眼球是两枚工蜂复眼，正对着沐沐转动。
它张开嘴，涌出的不是血，是蜂群。
「用银锁！」林野把战术刀塞进她手里，「刺锁扣！」
沐沐咬紧牙，刀尖戳向银锁扣。
锁扣「咔」地弹开，里面掉出枚蜂形钥匙，钥匙上刻着她妈的笔迹：「血月启，归墟闭」。
蜂群猛然炸开，工蜂放弃傀儡，全部扑向钥匙。
沐沐感觉手腕被无数针尖扎穿，却死死攥住钥匙——
钥匙正在发烫，烫得她看见幻象：
1997年的暗河边，她妈抱着她跳进水里，银锁在血月下发亮，蜂群在水面上织成血网。
「沐沐！接枪！」林野扔来信号枪。
沐沐接住的瞬间，钥匙瞬间刺入掌心，血珠滴在信号枪上，枪身竟浮现出蜂纹。
「轰！」信号弹拖着血线射向血月。
血月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蜂群发出凄厉的嗡鸣，开始疯狂撞击沐沐的身体。
「快上船！」林野拽着她爬上舢板。
船尾出乎意料的冒出个黑影，是穿黑风衣的黑衣人，他手里的半块玉佩正在吸血。
玉佩上的「血祭」二字变成活物，像两条蛇在扭动。
「把钥匙交出来！」黑衣人抬手，沐沐的银锁突然离体飞出，锁扣上的白发缠上他手腕——
那是她妈最后的头发，此刻变成吸血的藤蔓。
「这锁是徐家人的命！」
黑衣人大笑，珍珠坠子掉在甲板上，摔碎露出里面的蜂卵。
「你妈当年偷了钥匙，以为跳进暗河就没事？我们用她的血养了二十年蜂，就等你带钥匙回来开归墟门！」
沐沐看着黑衣人后颈的红点——和林野的一模一样。
她想起笔记本里的话：「血祭者非敌，乃守秘人之骨血」。
「你也是守秘人？」
黑衣人猛地掐住她脖子：
「守秘人早死光了！1997年那场血祭，死的全是徐家血脉！你爸想保你，把你妈的血融进银锁，却不知道——」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灯塔顶层猝不及防的炸开，林公子举着红酒杯站在火光里，他的右手己经烂成蜂巢，工蜂从指缝间涌出：
「黑衣人说的对！你妈当年偷钥匙，我们只好用血祭养蜂，现在该你还债了！」
林野出乎意料的扑过来，战术刀刺进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身体化作蜂群，半块玉佩掉在沐沐脚边。
她捡起玉佩，发现背面刻着日期——1997年7月15日，和地下室报纸的日期一样。
「快走！」林野拽着她跳进海里。
海水刺骨，沐沐看见海底有光——无数工蜂聚成光带，正沿着暗河往西山岛方向游。
「它们去西山岛了！」沐沐抓住漂浮的木板，「我妈纸条说笔记本在西山岛灯塔地下室！」
林野突然呛水，后颈的红点蔓延到肩膀，皮肤下有黑影在蠕动：
「我中了蜂毒...得找蜂后才能解...」
血月猛然下沉，海面掀起巨浪。
沐沐看见暗河入口涌出黑色潮水，不是海水，是密密麻麻的工蜂。
蜂群中央浮着口棺材，棺材上刻满蜂纹，和她钥匙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那是归墟门？」沐沐握紧钥匙，钥匙突然发出蜂鸣，和棺材的纹路共鸣。
林野抓住她手腕，指尖冰凉：
「笔记本最后一页...说血月时毁钥匙...」
「可毁了钥匙，归墟门就开了！」沐沐看着越来越近的蜂潮，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归墟非墓，是门...门后是什么？」
蜂群己经游到舢板十米外，工蜂的复眼在血月下闪着幽光。
沐沐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钥匙在守秘人血脉里，不到万不得己，不能毁...」
「沐沐！」林野猛地把她推上礁石，自己却掉进蜂潮，「去西山岛！找真正的笔记本！」
「林野！」沐沐想跳下去，却被礁石上的藤蔓缠住。
她眼睁睁看着林野被蜂群吞没，后颈的红点在黑暗中亮了最后一下，像颗熄灭的火星。
蜂潮卷着棺材从她面前流过，棺材 lid 正在缓缓打开。
沐沐看见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是个婴儿，婴儿脖子上挂着银锁，和她的锁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我？」沐沐摸向自己的脖子，银锁己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道血痕，和锁的形状一样。
血月沉入海平面，蜂潮突然转向，全部扑向西山岛。
沐沐爬上岸，看见远处西山岛的灯塔亮着灯，灯光里有个人影，正举着半块玉佩对着血月。
是林公子。
他的右手己经变成完整的蜂巢，工蜂在他指缝间进进出出：
「沐沐，快来啊！归墟门就要开了，你不想知道你爸为什么把你妈扔进暗河吗？」
沐沐攥紧手里的蜂形钥匙，钥匙上的血己经凝固，变成黑色的蜂纹。
她想起母亲U盘里的最后一句话：
「真正的钥匙，在你爸的笔记里，而笔记...在蜂后肚子里」。
西山岛的灯塔突然爆出强光，蜂群像接到指令般，全部冲进灯塔窗户。
沐沐看见灯塔顶层的玻璃碎了，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不是蜂群，是个巨大的蜂后，蜂后的肚子透明，里面泡着本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徐霞客游记·血月批注」。
「那是...」沐沐想起《徐霞客游记》里的陌生批注，「穿越来者止步」。
蜂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翅膀扇起的风把沐沐吹倒在地。
她看见蜂后肚子里的笔记本正在翻开，最后一页露出用血写的字：
「归墟门后，是历史的裂痕。持钥匙者若毁钥匙，裂痕愈合。若开门...」
后面的字被蜂后肚子里的血遮住了。
林公子站在蜂后背上，举起半块玉佩对准沐沐：
「快把钥匙插进门缝！你不想知道1997年的真相吗？」
沐沐看着手里的蜂形钥匙，又看看远处暗河入口的棺材。
棺材 lid 己完全打开，里面的婴儿睁开眼，眼睛是两枚工蜂复眼，正对着她笑。
血月彻底沉入海底，海面恢复平静，只有西山岛的灯塔还亮着诡异的红光。
沐沐握紧钥匙，感觉掌心的血痕在发烫，像条活蛇在皮肤下扭动。
她知道，现在该做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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