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挣扎着,药汤泼洒了一地,混合着血沫,腥臭扑鼻。
旁边还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翻滚着同样颜色可疑的药汤,正是王振海鼓吹的“双倍元气汤”!
“住手!” 姜禾出声,有人听到了,可没人在意。
“停手,停手!”刘医官上前。
那低级医官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姜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
“刘医官,姜……姜姑娘?我等奉王医官之命,用秘制汤药救治病马!此乃军务,你……”
“救治?”
姜禾几步冲到近前:
“你们管这叫救治?此马己是疫病晚期,肺腑衰竭,口鼻溢血,此刻强行灌服大剂量不明汤药,只会加剧其痛苦,加速其死亡。
更会因挣扎导致血沫、唾液飞溅,污染周围水土器物,让旁边那匹尚有救治可能的马也彻底染上。”
她蹲下身,不顾污秽,快速检查另一匹症状稍轻的马。
刘医官在一旁,也指向那口翻滚的大锅和地上泼洒的药汤残留:
“王医官的元气汤,用在人身上尚未见奇效,用在马身上更是荒诞。
马与人脏腑不同,药性相冲,贸然灌服,无异于毒药啊!荒唐!荒唐啊!”
周围的马夫和士兵都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那个低级医官被驳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
霍骁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带着雷厉,以及闻讯赶来的周奎、孙彪,出现在人群后。
霍骁的目光扫过垂死的战马、混乱的现场、那口大锅和地上的污秽,最后落在姜禾和那个低级医官身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奎看到自己营里的战马如此惨状,心疼得嘴角首抽。
刘医官立刻转身,向霍骁行了一礼,语速清晰而快速:
“禀将军!此两匹军马,一匹己是疫病晚期,回天乏术,当立即焚烧深埋!另一匹尚在初期,若隔离得当,辅以对症之法......”
他看了一眼姜禾:
“或有一线生机!然此医官不顾防疫规程,在此露天熬煮不明汤药,强行灌服濒死之马,导致血沫唾液飞溅,严重污染环境,更欲将此人药灌入另一匹病马口中,此乃害马之举,更是在散布疫气!请将军明察!”
霍骁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那个低级医官:“可有此事?!”
那医官吓得扑通跪下,浑身筛糠:“将……将军!小的……小的只是奉王医官之命……王医官说这汤药能固本培元……”
“固本培元?!”
霍骁怒极反笑,猛地一指那匹正在抽搐溢血、眼看就要断气的马:
“这就是固本培元的结果?!废物!贻害无穷!”
他不再看那如泥的医官,目光扫过现场:
“来人,立刻将这匹垂死的马拖走,按刘医官所言,焚烧深埋。
地上所有被污染之物,连同这口锅,一并就地焚烧,泼洒石灰,彻底清理此地!”
两个亲兵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开始执行命令。
士兵们也被霍骁的果断震慑,连忙行动起来,有人去找柴火,有人去取石灰。
霍骁的目光最后落回那个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低级医官身上,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至于你......”
那医官闻言,惊恐地抬头,涕泪横流: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的真的是奉命行事……”
“押下去!严加看管!”
霍骁打断他的哭嚎,厌恶地一挥手。
立刻又有两名亲兵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那的医官架了起来拖走。
霍跷的铁腕虽暂时压制了现场的混乱,却无法弥合军营深处日益扩大的裂痕。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禾的身影几乎与霍骁一样忙碌。
防疫措施的执行如同陷入泥沼。
霍骁的疲惫与日俱增,眼窝深陷,步履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深知这场瘟疫之战,战场不仅在病患身上,更在人心。
因此,他依旧坚持每日巡视,尤其是最危险的隔离区和焚烧现场。
在隔离区门口,他总会停下,在姜禾近乎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一丝不苟地系紧那带着淡淡酒味的布罩。
“将军,”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化不开的凝重,姜禾忍不住再次低声道:“您接触太多,太过疲惫,这里……风险太大。”
霍骁系好最后一个结,抬眼望向营地深处。
王振海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正指挥着几个军士在另一处空地架锅熬药,烟气蒸腾。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亲至,如何知令行是否通达?如何看清是哪些人在暗中掣肘?
姜姑娘,这疫病要抗,”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些或麻木或抵触的脸,“而这人心里的‘病’,更要治。只是……火候未到。”
他迈步走进隔离区,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孤军奋战的沉重。
两种防疫理念的较量,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日益分明。
姜禾每日亲自巡查刘医官负责的病区。
“这个病患呕吐物清理后,地面要用石灰水泼洒,布巾立刻焚烧,护理人员换岗前必须彻底净手!”
她一边检查病患状况,一边快速下达指令。
她蹲在一个病情稍有好转的士兵床边,仔细观察其舌苔和瞳孔:
“很好,高热退了,呕吐止住了。继续按方服药,补充盐水,保持通风。记住,绝对不可与其他病患共用物品!”
士兵虚弱地点头:“谢……谢谢姜姑娘。”
反观王振海负责的区域,景象触目惊心。
姜禾曾试图进去查看,被王振海的人挡在门外。
“姜姑娘,您还是回您的地盘吧!您这外道之人进去,冲撞了药性,耽误了救治,可担待不起!”
一个医官皮笑肉不笑地拦着。
姜禾冷冷地看着营帐内拥挤混乱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药味和秽物酸腐气混杂的味道,许多士兵痛苦呻吟,护理人员自身也面有病容,防护形同虚设。
“冲撞药性?” 姜禾指着里面一个正在剧烈咳嗽、明显高热不退的士兵,“你们不是在救人,是在催命!”
“胡说八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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