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知道古人婚配早,可是!
她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张罗娃娃亲吗?
周红英一看姜禾脸色都变了,小嘴微张,一副天塌下来的震惊模样,赶忙解释:
“禾丫头!你可别瞎想!舅娘可不是那意思!舅娘巴不得你在家多留两年呢!”
她急急地表白心迹,生怕姜禾误会被嫌弃:
“咱们没养过闺女,可也知道疼闺女的心!
就是……就是听村里那些大娘婶子们念叨,这事儿它真得赶早不赶晚!
舅娘是怕……怕耽误了你,怕回头寻摸不到顶顶好的,委屈了你啊!”
姜禾想到那些婶子们讲,在这里,十五不婚,是要另外交税的!
没多少人家交得起这个税,因此,疼爱女儿的人家,自然得早早定下婚事。
这也难怪舅娘着急了。
见姜禾眼中的震惊慢慢化作了然,周红英舒了口气,轻声叹道:
“其实啊,之前就有人家明里暗里打听过你。”
“只是那会儿你身子弱,舅娘跟你老舅想着,咱不能将就,得等你养好了,才能挑个真正合心意、知道疼人的好郎君不是?”
姜禾:虽然我不是这意思,但是......算了,后面的事儿,再说吧。
姜禾也轻轻呼出口气,对上舅娘关切的眼神,心里那点抗拒被暖意压下。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舅娘考虑的是,我知道您都是真心为我打算的,不着急,咱慢慢来呗。”
说完,还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周红英见她神色平和,脸上也重新绽开笑容,连连点头:
“诶!好!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心,舅娘都......”
“爹,娘,表姐,阿丑,我放假回来啦!”
一声清亮又带着雀跃的少年呼喊,伴随着外面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温情。
“嗷呜!汪汪!”
之前林虎回来,和阿丑玩儿的可好了。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阿丑兴奋地混叫了两声,就嗖地从窝里蹿了出去。
“虎子回来了!”
周红英脸上的笑容立刻被惊喜取代,也顾不上把话说完,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扬声应道:“来啦来啦!”
姜禾也高兴,赶忙起身跟上。
不过还是在院里铲雪的林大勇,先一步拉开了院门。
“爹!”
林虎刚喊了一声,就被扑上来的阿丑抱住了腿,他哈哈笑着弯腰去揉阿丑的脑袋。
周红英紧跟着赶到门口,一把抓住林虎的胳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嘴里不停:
“哎呀我的儿!咋不等你爹去接你,自个儿就跑回来了?这大雪天的,冻坏了吧?”
她粗糙的手抚上林虎冰凉的脸颊,心疼得首皱眉。
林虎抱着阿丑首起身,半大少年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和衣襟边缘都磨得有些毛糙,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帽檐下露出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但眼睛亮得惊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
“娘,我没事!一点都不冷!您看,” 他侧过身,指向院门外不远处,语速飞快地解释,“今年私塾提前放假,我原本看没下雪想自己回的,但我同窗说他刚好要来这边,就顺路把我带回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离院门几丈远的雪路上,果然停着一辆颇为气派的青布小马车。
车辕上坐着一位穿着厚实深蓝棉袄、面容敦厚的中年汉子,正拢着手呵气。
车厢帘子掀开,一个裹在厚实宝蓝绸面棉袍里、围着雪白貂绒围脖的男孩探出头来。
男孩的小脸冻得微红,正是林虎的同窗,李家的小少爷李修竹。
他见林家人看过来,便努力学着大人模样,隔着距离,有些生涩地拱了拱手。
林大勇一看,赶紧走上前拱手回礼,声音里带着朴实的感激:
“哎呀!是李少爷!多谢您送虎子回来!这大冷天的,快冻坏了吧?快请进屋里暖和暖和,喝口热水!”
“这位大哥也辛苦了!”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粗糙冻红的手。
正常来讲,李修竹应该按家里教的规矩婉拒,但刺骨的寒风顺着脖子往里钻,让他忍不住缩了缩。
更重要的是,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林虎身后那个安静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表姐吧?
想起林虎在学堂里神秘兮兮地炫耀“我表姐可神了,大青骡子闹肚子,她弄点草根就给治好了!”。
又想到兄长那匹心爱的骏马,最近跛了脚、蔫头耷脑的,连带着兄长这段时间都不开心,少年心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
来都来了,他必须亲眼看看这个姜家姐姐是不是真有本事!
“谢谢林叔!” 李修竹声音带着点被冻着的微颤,努力让语气显得有礼:
“风是挺大的,马儿好像也冻得不爱走了。那…那修竹就打扰一小会儿,讨杯热水暖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请求听起来像是怕冷怕冻着马。
说完还对车夫赵叔交代了一句:“赵叔,我进去暖和下,一会儿再回家。”
“哎哟,快进来快进来!客气啥!”
周红英一听,心疼这孩子冻得小脸发红,连忙热情招呼:“虎子,快扶你同窗进来!”
李修竹动作不算特别利落地爬下马车,裹紧了貂绒围脖,跟着林虎和周红英走进院子。
车夫赵叔则把车赶到林家小院门口后,安静地守在车旁,目光沉稳地扫视着周围。
......
东屋里烧着热炕,暖烘烘的。
李修竹进屋后就闻到一股药香,看到炕头的药材,眼睛微微一亮。
林大勇搓着手,有点不知如何安顿这位小贵客。
“李少爷,快,炕上坐,这儿暖和!”
周红英手脚麻利地把炕上的药材和杂物收到一旁,给他腾出个干净位置来。
姜禾轻声走到周红英身旁打了个招呼:
“舅娘,您和老舅陪着,我去热点姜汤给表弟和客人驱寒!”
转身出门的时候,见阿丑还在好奇地围着客人打转,担心它惊扰了客人,也担心客人见多识广认出它。
她轻声唤道:“阿丑,过来。”
阿丑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小跑回姜禾身旁,跟着去了灶房。
......
姜汤是每天都有煮的。
姜禾熟练地掀开灶上瓦罐的盖子,热气混着姜香涌出。
她找出两个干净的粗瓷碗,舀上滚烫的姜汤,端着走到东屋:
“表弟,李少爷,快趁热喝点,驱驱寒气。”
言语间,她目光在李修竹冻红的小脸上掠过。
李修竹双手捧住碗,暖意立刻从手心传来,舒服地呼了口气:
“谢谢…姜家姐姐。”
他小口饮着姜汤,眼睛却忍不住悄悄打量姜禾,心里不经怀疑:
她看起来也不比自己大多少,而且这么安静,真的能治大牲口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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