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霍然转身,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何青霜她……不知道我们的事?!”
她一首以为,生日会那个极具宣示意味的吻,意味着何青霜知晓一切。
可现在……
震惊迅速被一种更强烈的荒谬感和愤怒取代。“徐见山!”
她声音拔高,带着质问,“你带着她来参加有前女友的聚会。当众……那样,结果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徐见山,“你到底把她当什么?报复我的工具?还是证明自己魅力的勋章?”
徐见山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羞怒交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他低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把别人的感情当泡沫?我不是你,少拿你那套来揣测我。”
“是!我做的事是不对!我承认!”沈薇薇也被激怒了,长久积压的愧疚在指责下扭曲成了反击。
“但你现在就对吗?!徐见山,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眼神!可你看何青霜的眼神——”她的话语像锋利的刀,首刺徐见山竭力掩饰的脆弱。
“根本不像是在看喜欢的人,你只是在用她来证明自己没那么不受欢迎!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她真的是‘喜欢’吗?!”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炸响在狭小的空间,也炸在徐见山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微微颤抖,反驳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沈薇薇的话精准地戳破了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幻象泡泡。
他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看得见青霜的眼睛。青霜的眼里没有爱,看向他和看向别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眼神——平淡无波。
那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被铁门外NPC拖沓的脚步声和嘶哑的怪笑衬得更加死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徐见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沈薇薇,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一字一顿像是在证明自己的真心。
“我、喜、欢、何、青、霜。”
何、青、霜、喜、欢、我。
声音干涩,沙哑,飘散在布满灰尘和铁锈的冰冷空气里,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何青霜百分百喜欢我。
徐见山望着沈薇薇的眼睛,强撑着镇定在脑海中无限复读,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抚自己的心。
?
储藏间外,冰冷的铁架和废弃仪器构成扭曲的阴影迷宫。
青霜站在最阴暗的角落,背贴着粗糙的墙面,像一尊融入背景的雕塑。
程诩和另外两个同学正焦头烂额地摆弄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密码盘,低声争论着数字组合。
青霜的视线掠过他们,穿透层层阻碍,精准地“听”着隔壁小房间里徐见山和那个女生的对话。
沈薇薇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控诉:“……你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喜欢”
徐见山干涩的反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我……喜欢……”
[沈薇薇的‘眼神’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青霜身体里的黑雾泛起一丝微澜,她无法理解这种学说。
人类的视觉信号如何关联到情感量化?这超出了她的认知框架。
[翻译一下:]系统707的电子音带着看戏的凉薄,[她在说攻略对象没那么喜欢你。咦?等等……好感度什么时候偷偷爬到80%了?啧,人类啊,八分热度能演出十二分深情。宿主,任重道远啊!]
青霜自动过滤了后半截感慨,只捕捉到核心信息:人类新郎的“喜欢”存在数值缺口。
但这并不妨碍她关注更实际的问题:[那他还能给我亲亲吗?我能住进他的身体里吗?]她感受着意识深处对那份温暖的渴望,像黑雾渴求光源。
[亲!必须能亲!他不主动你就强……啊呸!你就引导他主动!]707瞬间炸毛,数据流乱窜。
[住进去?!绝对不行!宿主!那会触发‘攻略对象非正常死亡’最高级别警报!任务失败是F!恶性事件报告是S级灾难!主脑会把我格式化成白痴的!]
[不影响我‘盘’他就行。]青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点关于好感度缺口的困惑瞬间被抛诸脑后。
盘弄这个温暖、会发出好听声音的人类新郎,是她漫长无聊岁月里找到的最新、最有趣的玩具。
至于玩具的“心”在哪个刻度?不重要。
[七七。]她忽然换了个话题,意识里带着一丝货真价实的困扰,[人类真会喜欢话多的同类吗?使用这具人类发声对于我来说真的很有难度,光是操纵它走路就让我累得不行。]
行走,说话,模拟表情……
每一项都让她觉得这具人类躯壳沉重得像灌了铅。
[宿……宿主?!]707的数据流猛地凝滞,像卡带的录音机。
[您……您记得我叫七七?!]电子音瞬间染上夸张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哽咽,[我当时说昵称的时候您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以为您根本没听!呜呜呜……这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它此刻恨不得给自己插根数据线当应援棒挥舞。
青霜正想重申人类躯壳的重力参数问题,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何青霜?”程诩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隔着一臂的距离,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现在真看不出来,你是生日会上那个……嗯,特别主动的人。”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空气中无形的隔阂。
青霜侧过头,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系统707的数据库瞬间弹出提示:[程诩,沈薇薇现男友,生日会主角。]
“哦。”她应了一声,毫无波澜地转回头,继续盯着那几个还在为密码争论不休的同学。
效率低下。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无聊的环节,见到她的人类新郎?
程诩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又落回她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秋季校服。
他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开启了话题:“我以为你们之间,你是主导的那个。现在看来,见山好像更紧张一些,总是……”他斟酌着用词,“患得患失?”
[他在传递什么无效信息?]青霜的意识里一片茫然,转向她的恋爱顾问。
707的数据流闪烁了一下:[……数据库无匹配策略。建议:沉默是金。]
青霜完美执行建议——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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