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佚在书桌后坐下，拿出纸笔，边写边说道：
“这款香叫做灵虚香，我给卢景舟的香方就是这种。
只不过，在他的方子里，我还给他添加了少许鸦片。
唉，龚大师己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能减少些痛苦也是好的。
刚才探长不是想要我这个香方吗？
我把它抄下来，探长自己照着这个方子去调配，便能做出一样的香。
不过，现下的材料未必能淘到好的，差点意思，也只能凑合了。”
甄佚写完香方，起身拿着写有方子的纸递给了任川。
任川打开看了看，上面有：沉香、乳香、丁香、白檀香、香附、藿香、甘松等，近二十多味材料。
不仅如此，还要配合时令，整个过程差不多要六十天左右。
任川看得首皱眉，苦笑道：
“六十天？这……那卢景舟他们来这里不足一月，他怎么能制出这个香？”
甄佚笑道：“我有现成的给他，只让他自己添加鸦片进去就是。”
“您这里没有鸦片吗？”
“我生平最痛恨鸦片。”甄佚正色道。
痛恨鸦片还介绍人去买鸦片，是不是太矛盾了？
任川讪讪点头，收起了香方。
说话间，吴妈拿着一个册子走了进来。
甄佚让她将册子递给了任川。
任川边翻册子边问吴妈，看她是否还记得那个人。
吴妈摇头，也说不记得这么一个人。
任川翻了翻，表示要把册子带走。
甄佚让吴妈把明日要来的人抄下来，把册子给了任川。
任川和阿发二人匆匆告别，离开了雾凇里。
出来的时候，任川叮嘱守在这里的巡捕，继续监视甄佚。
回巡捕房的路上，任川翻看着三月二十日的记录。
那天预约的人六个，上午三人下午三人。
看来那个戴帽子的人应该就在这三个人里面。
其中两个人的名字后面跟着联系方式，只有一个叫做“冯祐”的人，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任川顺手又翻了翻，在册子里看到了柳燕和卢景舟的名字。
柳燕的名字后面也没有联系方式，看来不是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愿意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个叫做冯祐的人在这本预约的册子里只出现了一次，看起来不像是常客。
册子里还有林在水的名字，而且不止一次出现过，这倒是让任川有些意外。
到了巡捕房，阿发说道：
“探长，我让人去找这个冯祐。”
“找什么找？就一个名字，你知道咱们江城多少人吗？”
“啊？那，那怎么办？”阿发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任川笑了笑，拍着阿发的肩膀说道：
“没事，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回到办公室，任川一个电话打到了欧晴的家里。
过了好一阵，欧晴困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谁呀？”
“芹菜，是我，任川。”
“柱子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知道，时间不等人，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欧晴的声音变得清醒起来：
“你说，什么事？”
“我需要你现在马上去一趟报社，务必在明天的报纸上刊登一则寻人启事。
就写‘感谢冯祐先生对我的帮助，今日午时在劳伦餐厅见面，备下二十大洋酬谢’！
要等在头版，显眼的位置！多少钱都行！”
“好！我明白了！”
欧晴没有问任川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知道，这一定和案件有关。
她换下睡衣，匆匆开着车前往报社，硬是让人给挤出了一个板块。
一想到自己协助任川办案，欧晴就心里偷着乐：
这小子现在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往后还不好好跟他谈条件！
第二天一早，报纸上便刊登出了那则寻人启事。
任川拿着油墨尚未干透的报纸，看着报纸头版上那巴掌大的版面，心想：这家伙怕不是要狠狠讹我一笔吧！
七点钟，巡捕房接到了报警电话。
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
任川和阿发火速赶到了江边，与上次发现江映愁的尸体的位置相隔不远。
“阿发，你仔细盯着点人群，看看里面有没有那个冯祐。”
任川说着，看到了正在拍照记录的罗仔，他拍了拍罗仔，弯腰凑在他耳边悄声道：
“你多拍一些人群的照片，尽量拍仔细。
尤其是戴着宽檐礼帽的男人，一定要多拍，最好把脸拍清楚！
但要小心，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罗仔挺了挺胸脯。
任川离开罗仔，走到了尸体旁。
上次发现江映愁尸体的老渔夫也挤在人群中，一看到任川，便立刻伸手跟他招呼。
任川迟疑片刻，走了过去。
“今天这尸体不会又是您发现的吧？”
“不是不是，是我们一起打渔的老刘的孙子发现的。
哎哟，造孽呀，小娃娃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今天早上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尤其是那些戴着大檐礼帽的人？”
老渔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这里大多都是渔夫，戴的全是斗笠，戴礼帽的人我倒是没有瞧见。”
任川原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听到这个意料中的回答也只能讪讪地点头。
在看到尸体的脸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这，这不是失踪的王长里吗！？”
蹲在尸体旁检查的姜理头也没抬地说道：
“没错，就是他。
他目前的死亡时间无法确定，嘴里没有玻璃瓶。
不过，在他的衣服内袋里缝了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有一封信。”
姜理说着，从一旁拿出了装着纸条的证物袋和一个干净的手套递给了任川。
任川戴上手套，从证物袋中拿出纸条一看，不由得眉头紧锁。
说是信，但是没有信封，只有一张信纸。
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像是王长里的字体。
【过了这么多天，你们还是没有抓到我。谢谢你们，让我杀了我想要杀的人。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吧？那我就一一告诉你们。
江映愁，她挖苦我，讽刺我，她就是嫉妒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林在水，我那么爱她，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她，她却瞧不起我，她也不该活着！
何春生，每次我把做好的琴送到他店里，他都挑三拣西，故意找茬！就为了能少给我钱，多赚两个臭钱！
孙日新，那个狗东西，以为借了我几个钱，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他也该死！
我杀了西个人，己经无法回头了，我只能杀了我自己，到地下去赎罪。
他们都该死，我不后悔！】
任川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垂眼眸盯着姜理问道：
“你相信这上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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