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卢景舟迷糊的眼神逐渐清晰起来。
就在他咬嘴唇的时候，华叔给众人端来了茶水。
卢景舟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认识在兰新琴社认识她的。
你们也知道，我们是新近才在这里住下的。
有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对外说，更不能告诉媒体。”
任川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这是在办案，不是跟你唠家常。
该怎么处理，那是我们的事情。”
卢景舟张了张嘴，讪讪地点头道：
“是，那……我就说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躬着身子凑近任川说道：
“你们可能也注意到了，我师父咳嗽很严重。
从去年开始，我们就西处求医问诊，但是结果都很不理想。
年底的时候还去了趟海外，西医说师父长了活不过今年了。
每次病发，他都疼痛难忍，不断地服用止咳药和镇痛剂。
可是药效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只能用吗啡和鸦片来镇痛。
师父是个要强的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副不堪的身体。
更不想让人知道，因为长期服用这些镇痛剂让他对此成瘾。
我虽然没有什么名气，可好歹也是师父的大徒弟。
如果我去药店或者医院买药，总会被人知道，那就违背了师父的意愿了。
所以，我也只能想办法，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购买药品和烟土。
经人介绍，我才知道江小姐手上有货，所以，私下里跟她买的。
她人很好，不仅帮我们保密，还不肯收我们钱。
要不是我再三表示，她不收钱我就不买，她这才收下了钱。
而且，她的价格很优惠，我知道她应该没赚什么钱，所以每次都会多给一些。”
阿发恍然大悟：“难怪龚大师那么着急，一遇到王长里就立刻收徒赠琴，是怕自己时日无多啊。”
任川审视着卢景舟，这次他说的倒是实话。
“我们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情况？”
卢景舟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幽幽道：
“刚才我也说过，师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情况。
再说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不愿意师父被人冠上瘾君子的称号。
虽说江小姐是帮了我们，但她的行为肯定是触犯了法律的。
她人都不在了，我也不希望她的这些事情被人知晓，毁了她的清誉。”
“这些事情，你师弟和华叔知道吗？”任川想了想追问道。
卢景舟抿了抿嘴角，怅然道：
“虽然师父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连师弟也不能说。
但是我想，他大概是有所察觉的。”
“你今晚一首在家睡觉吗？”
“是的。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任川站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谁介绍你去找江映愁买药的？”
卢景舟一脸为难：“人家好心帮我，这，我不方便说吧。”
任川一言不发，双眼如利剑般冷冷地盯着卢景舟。
强大的压迫感让卢景舟不自觉垂下眼眸，避其锋芒。
喉头滚了几滚，这才哑着嗓子说道：
“是，是一个算命先生。”
“甄先生？”任川惊疑道。
卢景舟猛地抬眸，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
“您认识甄先生？”
“嗯，见过两面。你仔细给我说说。”
卢景舟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师父的病越来越重，寻常的法子不见效，我心急如焚。
听说江城这里有个厉害的算命先生，不仅能知过去未来，甚至还能逆天改命。
总之，非常厉害。
病急乱投医，我便去找到了这位甄先生。
甄先生了解情况后，不仅给我介绍了江小姐，还给了我一个安神助眠的香方。
师父因为身体缘故，经常失眠，用了这香方，果然见效。”
任川向下撇着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个甄先生还真是厉害呀。”
卢景舟重重地点头，深以为是。
辞别卢景舟，走出希音斋。
仰头望着天上的月晕，任川觉得自己依旧在迷雾中。
月晕周围闪烁的微弱星光，犹如每次灵光乍现的奇思，却无法长久。
行不通，每一个看似可能的线索，最后都把人领进了死胡同。
任川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重重地摔进沙发上。
他觉得异常地疲惫，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如狡诈的水蛇悄然游走。
“甄先生”，这个两次出现在案件中的算命先生，究竟在这两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其中另有玄机？
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任川只觉眼皮重如千斤，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阿发的脚步声惊醒了任川，他眯起一只眼，看着阿发蹑手蹑脚将一摞档案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回头伸着脖子瞅了眼沙发上躺着没动的任川，又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悄悄走了出去。
任川再次闭上眼，此刻他真不想醒过来。
睁眼就要面对看似无法解决的难题。
但如果不面对，难题永远不会自己解开。
如果不解开这些难题，那些枉死的人无处申冤。
更糟糕的是，可能还有人会死在这个疯狂的罪犯手中。
必须把他揪出来！
想到这里，任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站起身走向了办公桌。
翻开这些档案，昨晚的笔录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任川想起了何春生凶案现场的照片里那个眼熟的家伙。
他翻出所有凶案现场的照片仔细查看，惊讶地发现，除了今晚，另外三起凶案现场的照片里，都拍到了一个戴着大檐礼帽的西装男子。
只是每一张照片里，男子的脸都未曾被清晰拍到。
出现一次两次是巧合，连续三次都出现，这个人一定跟案件有关！
如果他是记者来现场采访，那相机呢？或者跟他一起的同伴呢？
事实上，凶手返回现场的例子并不少见。
有的是为了掌握警方的调查进度和方向，有的是为了挑战警方的权威，有的纯属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获得成就感。
难道说，这个人就是凶手？可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任川站起身，走到窗前，耀眼的阳光让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脑海中寻找相似的身影。
飞鸟掠过窗边，投射下的阴影迅捷地从他的眼皮上划过。
那一瞬间，一个身影猛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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