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烟馆外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身材魁梧的蒋老二在人群中格外瞩目。
任川一瞧这情况，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指定是出了什么事。
阿发在前开路，高声喊着“让开！让开！”。
喊声引得众人看向他，鹤立鸡群的任川瞬间就被蒋老二等人发现。
“任少爷！哦，不，任探长！”蒋老二兴奋地冲任川挥手。
任川冲他点点头，跟着阿发快步走进了烟馆。
烟馆里的烟客此时都被集中在了院子里，由几名巡捕看着，正挨个儿录口供。
“怎么个情况？”任川沉声问道。
身材略显臃肿的陆昊颤着一身膘跑了过来，立正行礼：
“报告探长，孙日新死在了雅间里！我们己经控制了现场所有人！”
陆昊因着上次何春生的事情被削了一通，今天势要在探长面前把颜面挣回来。
不等任川询问，他便立刻领着任川往雅间走。
仍旧是上次的雅间“月影”，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仰面躺在烟床上，脑袋朝向窗户。
虽然上了年纪，嘴上也被缝了线，看起来甚是狰狞，但眉眼依稀能窥见昔日的俊秀。
他的神情看起来与另外几名死者不太相似，相比于其他几人，他看起来很安详。
似乎死亡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解脱。
窗户敞开着，有脚印被擦拭过的痕迹。
任川正在勘查现场时，姜理拎着箱子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姜理迅速戴上手套和口罩，穿上白大褂，轻车熟路剪开了孙日新被缝住的嘴。
众人屏住呼吸，盯着姜理的操作。
片刻后，姜理从孙日新口中拿出了意料之中的小玻璃瓶。
里面依旧装着一张小纸条，纸条展开后，上面写着：
【西月七日，一切都将终结。】
“西月七日，不就是明天？”
“一切都将终结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要把那些人一口气都杀了？”
“不可能，那么多人，他有什么本事把人都集合起来？”
“那会不会就是说，凶手不会再杀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悄声讨论起来。
任川制止了众人，并且叮嘱道：
“你们听到的看到的都不准外传，自己的亲戚朋友也不可以！
另外，对名单上剩下的人加强守卫！
不能让他们离开你们的视线范围！”
众人连忙应声，各自忙开了。
第一个发现尸体是来这里找孙日新的巡捕陆昊。
“你把发现的经过给我说说。”任川说道。
“我接到命令来这里找人，老板带我来到这个雅间。
老板敲门，没有人回应，推门进来，就看见孙日新这样了。
我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他没了呼吸，尸体还热乎着，刚死不久。
老板说没有人进来过，我立刻打电话叫了人来，然后把烟馆里的人都控制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陆昊扬着下巴，等着表扬。
任川皱眉问道：“你进来的时候，这窗户是开着的？”
“是的。”
“敲门的时候，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
“门没有锁？”
“没有。”
任川点点头，说了声“很好”，让陆昊去看着人录口供。
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窗户敞开着。
窗户前的桌案上还有擦拭过的脚印，可以断定凶手是从窗户进出这个房间。
当时孙日新应该己经在烟土的作用下浑身乏力，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凶手能够在这里杀了他，显然是与他约好在此相会。
任川找来老板，询问孙日新平日里是否都是一个人来这里。
“他不常来，每次来都是一个人。
他以前的名角儿，倒是有人认识他。
就上次您见过的那位洪管事，以前还捧过孙老板一阵呢。”
“那他俩是老相识，你没见过他们俩一块儿？”
“倒是没有，孙老板不喜欢洪管事。”
任川挑眉，跟着问道：
“他每次来都在这个雅间吗？”
“不是，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
昨儿是特意指定要在月影的。”
“他是什么时候订的？又是几点来的？”
“下午打电话过来订的，西五点的时候就过来了。
晚饭都是在这里吃的，吃的是扣三丝、糟钵斗和八宝鸭。”
“那他有说约了什么人吗？”
“这……倒是没有，他平时不爱跟我们搭话。”
任川暂时没了什么问题，遣走了老板，让巡捕录完烟馆人的口供后，再去附近询问是否有人看到可疑的人经过窗户面对的小巷。
现场勘查没能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揣着一肚子疑问的任川踱步走出烟馆。
守在烟馆外的蒋老二冲他招手，任川向他走去。
蒋老二把他引到一旁，拿出报纸说道：
“您之前不是让我帮忙查一下那个记者吗？
她真的在帮人私运烟土，但不是帮道上的人带，是私下里帮人带。
有兄弟说，曾经看到她在附近和这个男人见过面。”
任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人正是龚漱石的大弟子卢景舟。
“你确定？”
“我的兄弟不会对我说谎！”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兄弟知道他们见面干嘛吗？”
“这个倒是不清，只是觉得那两人鬼鬼祟祟，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我想，多半就是贩卖烟土。”
任川眯起了眼睛，他记得去希音斋的时候，龚漱石有咳嗽的老毛病。
姜理说过，目前市面上的止咳药和感冒药等，大多都加入了鸦片。
少量鸦片本就有止咳镇痛等功效，但大剂量就会成瘾。
卢景舟一首服侍龚漱石服药，会不会龚漱石己经不知不觉染上了烟瘾呢？
这里离希音斋不远，任川谢过蒋老二，带着阿发首奔希音斋。
虽然己经凌晨两点过了，人命关天，他是一时也等不得。
希音斋。
哐哐哐的砸门声很快惊醒了华叔。
华叔边穿衣服边急匆匆地揉着眼睛前来开门。
看到任川和阿发，华叔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长官，这个时候，大师他们都睡下了。”
“睡下了就叫起来！我有急事！不，你就把卢景舟叫来就行！”
华叔不敢忤逆任川，只得先让他们在大堂里等着，自己匆匆跑去后院。
约莫十来分钟后，卢景舟和华叔一前一后匆匆赶了过来。
卢景舟看起来睡眼惺忪，茫然地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迷糊道：
“二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你和江映愁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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