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才离开第三天，就发生了意外。
托儿所那头打来电话时，我正站在市场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买一斤便宜但快坏掉的苹果。
电话一响，我心顿时揪紧。
“怀一发烧了，三十八度六，脸红得厉害，哭了很久也不肯吃饭，您能尽快来接一下吗？”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塑料袋掉到地上，我什么也顾不上，抱着包就冲了出去。
路上，我打不到车，抱着孩子一路跑去附近的小诊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砸在脸上像针一样疼。我一边快走一边不停安抚他：“怀一，乖，妈妈带你去看医生，马上就到了。”
他的头烧得烫，整个人蔫蔫的，靠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快疯了。
诊所门前，我发现自己慌得连医保卡和现金都忘记带。手机刚充上电，一打开付款页面，才发现账户余额不足。
我捂着怀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前台护士低声解释：“我……能不能先挂号，回头我一定补给你们。”
护士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迟疑地说：“要不您先打电话让家属送点钱过来吧。”
我咬着嘴唇，犹豫了两秒，还是拨出了那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号码。
结果刚响一声，我就挂了。
我不想开这个口。更不想让他看到现在这么狼狈的我。
就在我低头正想想其他办法时，一只熟悉的外套忽然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猛地回头——他站在雨幕里，伞滴着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满眼的急切和慌乱。
“怎么不告诉我怀一病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发抖。
我捏紧了孩子的背，语气平淡得像冰：“告诉你又怎样？你不是忙吗？”
他愣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立刻掏出钱包递上挂号费，又转头对护士说：“首接安排输液。孩子太小，赶紧降温。”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去忙前忙后，心里一阵刺痛。
那个曾经深夜为我买药、给我熬姜汤的男人，好像……回来了。
可我不敢信，也不想信。
孩子终于在退烧药的作用下睡着了，庄顾玄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窗外的雨敲在玻璃上，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沉默。
我抱着怀一，没看他。
他却忽然开口：“你离开那天，我真的没反应过来。我以为你只是生气，出去透透气，没想到你会……”
“真的走了。”
我眼眶一热，语气却依旧冷静：“我不是闹脾气，也不是在等你来哄我。我只是……真的累了。”
他闭了闭眼，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知道……是我忽略了你，忽略了这个家。可我真的不是不在意。”
我没说话。
在意？他在意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发烧的孩子跑医院；他在意的时候，我拖着快断掉的神经和生活死撑；他在意的时候，我己经把离婚律师的电话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对不起，我己经不是那个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心软的人了。
“庄顾玄，”我抬起头，看进他的眼睛，“你现在回头，是因为你发现我们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一天天冷漠的那些日子里，我是怎么一点点熬过来的？”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这间小诊所的空气，而是太多来不及修复的裂缝。
我低头亲了亲怀一的额头，声音平静：“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孩子还在烧，我得陪着他。”
他终于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无法靠近的现实。
诊所的灯光泛着白，映在他脸上，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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