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夜没有合眼，怀一烧得反复，一会哭，一会哼哼，我只好不停地抱着他轻拍、喂水、试图哄他睡。窗外的雨下了一夜，像是天空也在替我崩溃。
庄顾玄没有离开。
他就坐在病床边的塑料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在看我们，还是发呆。偶尔，他会替我倒水、接纸巾，甚至在我靠在床边闭眼的那十分钟里，伸手替我把滑下的毛毯盖好。
我不想承认，他的出现让我松了口气。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口。
但也仅此而己。
清晨五点，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我几乎虚脱地瘫在椅子上，整条胳膊麻得没有知觉。
“你去睡会吧，我来抱。”他站起来，伸手想接过怀一。
我偏头，避开他：“不用，我自己来。”
他站在原地，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默默收了回去。
我知道他想弥补。但人心不是闹钟，错过了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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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大亮的时候，医生来查房，说孩子己无大碍，只要继续物理降温和观察，不用再挂水。
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低头看着熟睡的小家伙，鼻子一酸。
他才这么小，就被迫跟我一起承受这些兵荒马乱的事。
我低声道：“对不起，怀一……妈妈让你受苦了。”
这时，一杯热豆浆递到我面前，是庄顾玄。
“你昨晚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他说，语气克制又小心，“喝点热的暖暖胃。”
我没接。
他手僵了几秒，最后自己把豆浆放在我面前的小桌上：“放这里，凉了就不好喝了。”
空气安静下来。就像我们之间，曾经说不完的话，如今全变成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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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诊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还没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来——是沈峥。
他是我离开那天后，唯一一个联系过我的人。我没告诉他怀一生病，但他好像凭首觉就找来了。
“婉晴！”他一进门就快步走来，看到我怀里的怀一，脸色一变，“他还好吗？烧退了吗？”
我点点头：“刚退下来，谢谢你……”
他没等我说完，就俯身替我摸了摸怀一的额头，又转头看了眼庄顾玄。
空气忽然变得凝滞。
“你怎么在这？”沈峥语气很冷，眼神像刀锋。
庄顾玄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睑：“孩子是我儿子，我不可能不来。”
“那你过去那些天呢？”沈峥冷笑，“你在这个家最需要你的人生病了，你又在哪？”
我轻轻拉了拉沈峥的袖子：“别说了。”
沈峥转头，看我憔悴的脸，神色一顿，终于没再说什么。
而庄顾玄，只是静静站在一边，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挪步。他像是忽然明白，他在这个空间里，成了个彻底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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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峥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又主动送我们回家。
他在厨房里忙着煮粥，而我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阴转晴的天，脑子却乱得厉害。
“你还爱他吗？”沈峥忽然在我身边坐下，声音低低地问。
我愣住，许久没作声。
“我不知道。”我轻声说，“也许我只是，还没有学会彻底放下。”
他没有多言，只是点头。
“但我知道，他不再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怀一，眼神坚定，“现在，我得为自己，也为他，好好活。”
窗外阳光渐渐透进来，把灰色的世界一点点照亮。我知道，那些过去的伤痛与缝隙不会一夜之间复原，但至少，我己不再原地等他回头。
这次，是我主动离开的那一方。
而未来，我要学会，只为愿意同行的人，留下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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