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从那个餐厅取完餐，提着保温袋乘着电梯下楼。
难得赵清明明确自己想吃什么，就是下刀子，她也得给他买了。
他是病人，也是梁欢在意的男人。
她不怕路远，她怕他走远。
也许跟天气有关，商场人不多，电梯里也是。
加上她也就六个人。
其他五人跟她一起从那家餐厅出来的，说说笑笑，在谈论林城这异样的天气。
梁欢听了几句，风趣幽默，让人心情大好。
手机轻震，梁欢拿出一看。
是赵清明发的信息。
得，他又帮她调整了路线。
赵清明：【别走隧道，走高架。】
赵清明：【千万别走隧道！！！】
梁欢勾唇，回着信息。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优点，心细如发，还会碎碎念。
关键这碎碎念，梁欢不烦，还乐在其中。
梁欢：【知道啦。】
梁欢：【你好啰嗦。】
她又在负一楼美食广场，买了些其他小吃。
一边买一边担心手机电量。
还得记着回老男人不断叮嘱的消息。
万幸，手机仅有的那些电量，刚刚好让她付完最后一笔款。
梁欢身心舒畅，哼着小曲，提着大包小袋，去了商场地库，开车离开。
商场附近地势较高，这周围两三个路口都没积水，她很顺利地上了三环高架。
梁欢对赵清明的喜欢，并不局限在他那副好看的皮囊。
赵清明最有魅力的一点，就是他对万物的笃定和自信。
是对一切的志在必得。
赵清明于她而言，堪比神明。
工作是她的信仰，那赵清明就是她的血肉。
梁欢就在对赵清明的崇拜里，开车行驶在去见他的路上。
医院这边，赵清明刚被小红拔了针。
“赵局，按好，再有乌青就得换手扎针了。”
赵清明按着针眼，坐在床边。
“外面还在下雨吗？”他问。
小红收回液体软瓶，嗯了声。
“梁医生走之前说，她要是回来晚了，让我中午去食堂给你打饭。”
赵清明淡然道，“没关系，我还不饿。”
“她快到了吧？”
“快了吧，刚发信息，说在回来的路上。”
小红笑了笑，“那行，你先休息，有需要按铃叫我。”
赵清明道了谢，顾不得手背上的针眼，拿起手机看了看。
两人最后一条信息，在十分钟前。
梁欢给他发的表情包，是她自己搞怪的照片制作的搞笑表情包。
翻着白眼，眼神不屑，然后卑微地说好好好。
他笑着，拿着手机往外面走着。
急诊大厅门口，他站在聚集看雨的人群里。
听着电话己关机的提示音，抿着唇。
就快到饭点了，围观看雨的人说的什么都有。
人们进进出出，嘈杂纷乱中，又全是大雨弥散的水汽。
赵清明轻咳频频，看着手机屏幕给梁欢发的消息。
仍旧，没有回复。
该给她换个新手机，更应该给她车里多配几条车载充电线。
更更应该，给她备几个大容量的充电宝。
当然这些，都不如时时提醒她，记得充电。
赵清明轻咳不止，看了眼雨幕，转身回了急诊。
刚走一步，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相熟的长辈，赵父的大学好友。
“常叔。”
常叔看他穿的病号服，有些意外。
“住院了？”
赵清明淡笑，微微颔首，“发烧了，在急诊住两天。”
“干嘛在急诊呀，我给特需打电话，你上楼去。”
赵清明拦了拦，歉笑说，“小影的闺蜜是急诊医生，非要替我爸妈和小影看着我，不让上去。”
他说完，先笑了。
常叔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赵清明补了一句，“看不见我，就要给爸妈告状。我不想爸妈他们担心，这天气也不好，从北宜过来又是兴师动众。”
常叔明了。
“可不嘛，知道你住院，老赵一定会来。林城这天，还得接着漏雨。”
常叔玩笑，“我刚才过来，林弯路那边路面塌陷，高架堵的一塌糊涂。”
赵清明怔在原地，“您说什么？”
“医院最近的高架出口，林弯路路口没多远，塌陷了。”
素来沉稳的赵清明慌了神，“常叔，借一下你的车。”
“哦，有事啊？”
一两句说不清楚，赵清明己经拿过他的车钥匙往外走去。
常叔见他这样，也不放心。
对跟在他身后的男孩儿说，“你跟着清明去，他这样恐怕没法开车。”
赵清明开车，一脚油门在雨幕里溅起大朵水花。
车子很快驶离医院。
雨刷左右摆动，雨水把挡风玻璃冲洗的很干净。
赵清明墨色的眸底，全是不安和懊悔。
悔不该让梁欢独自出门，还是因为自己的事。
他抓着方向盘，黑色轿车在他的操纵下，灵活地行驶在林城不出名的小路上。
广播里，有限的路况信息并没有林弯路附近的情况。
路口红灯，赵清明一脚急刹车，滞在斑马线上。
猩红的数字让他恢复冷静。
这时，梁欢的手机终于接通了。
“清明哥哥。”
“梁欢。”
只有赵清明知道，这声清明哥哥对他有多重要。
他左手拿着手机，有劫后重生的。
“你等急了吧，我......”
赵清明镜片后的眸子微微闪烁，“你现在在哪儿？”
梁欢一时反应不及，“什么？”
“梁欢，在高架上别下来，别走林弯路。”
他极力克制自己紧张的情绪，力求平稳地告知她，前方路况危险。
更想告诉她，不要怕，他就在来的路上。
赵清明转着方向盘，无意按到喇叭。
一声汽车鸣笛的响声，被雨声压抑成闷响。
“清明哥哥，你在开车？”
梁欢也在等信号灯，看着刚刚跳动的红色数字。
“别怕，我马上来接你。梁欢，别怕！”
赵清明的好听悦耳的声音，响彻车厢。
梁欢把手机从支架上拿起来，免提关掉，贴在耳边。
“嗯，我不怕。”
两人静默一秒，梁欢笑着说，“清明哥哥，我没按你的路线走。”
“你现在在哪条路？如果没有积水，去安全的地方等我。”
梁欢降下车窗，雨水飘进来一些。
她眯着眼睛，终于看清蓝色路标上的几个字。
“我在天水街，嗯，北向南。”
“清明哥哥，你听到了吗？”
赵清明踩了刹车，降下车窗。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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