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远被警车带走的第七天,苏绾接到王导电话时正蹲在剧组后台啃三明治。
手机屏幕亮起“王正安”三个字,她咬着生菜叶的动作顿了顿——这位拍过三部现象级公益广告的导演,上回在慈善晚会上主动递名片时,她还以为是客套。
“苏小姐,”王导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哑,“《拒绝网络暴力》的广告,我想请你当女主角。”
三明治掉回塑料餐盒里,苏绾指腹蹭掉嘴角的沙拉酱。
前世她演过不少公益片,但都是资本塞的人情局,哪回不是对着提词器念标准答案?
可王导这档子,上个月刚拿了金穗奖最佳纪录片,口碑比顶流工作室的水军还实诚。
“为什么选我?”她把手机换到左手,指节无意识敲着化妆台。
镜子里映出她素净的脸——这月推了三个美妆代言,就为攒钱买前世被抢的那部都市剧版权,眼下连粉都舍不得多扑。
“你几天前首播撕营销号时,说‘铁证如山’的眼神。”王导低笑,“像把淬了火的刀。”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沙沙声:“剧本是真实案例改编,被网暴自杀的女孩,被造谣抄袭的设计师,还有...”他刻意顿了顿,“被写成‘作精影后’的你。”
苏绾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被泼脏水最狠的那回,热搜挂了三天三夜,词条是“苏绾耍大牌推导演”——实际上是她扶住了差点摔下台阶的场记。
当时团队让她忍,说“清者自清”,结果等来的是更多莫须有的“实锤”。
“我接。”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裹着淬了冰的刃,“但我要加句台词。”
拍摄当天的摄影棚开着冷白光灯。
苏绾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坐在堆满“羞辱”“滚出娱乐圈”打印纸的桌前。
王导举着场记板喊“A”时,她盯着镜头里自己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世最后那通电话——经纪人说“林知夏买了十个营销号,你最好现在退圈”,背景音里是粉丝在超话骂她“配不上影后”的尖叫。
“卡!”副导演举着喇叭跑过来,“苏老师,这段需要更悲伤...”
“不用。”苏绾抬手打断,指尖扫过桌上那张“苏绾陪酒被拍”的假照片——和前世压垮她的那张一模一样。
她望着镜头里自己发颤的睫毛,突然笑了:“王导,我想即兴说两句。”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打光师调整灯位的脚步声。
王导放下场记板,眼里浮起点探究的光:“说。”
苏绾吸了吸鼻子,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重生那天在出租屋哭湿的枕头,想起顾砚替她理头发时指腹的温度,想起周鸿远被带走时林知夏在车窗后的脸。
镜头里的自己慢慢首起背,声音像浸过冰的银铃:“他们说我耍大牌,说我陪酒,说我是资本的棋子。
可谣言杀人,但真相会赢。”
王导的钢笔“啪”地掉在剧本上。
他弯腰捡笔时,瞥见苏绾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闪了闪——那哪是悲伤,分明是把刀,刀尖挑开所有伪装的温情,逼着人看血肉里的真相。
“这句,我要了。”他重新举起场记板,声音有点哑,“再来一遍,从苏老师抬头开始。”
成片上线是在三天后。
苏绾窝在顾砚公寓的懒人沙发里刷手机时,那条“谣言杀人,但真相会赢”的片段己经在热搜第一挂了两小时。
评论区像炸开的烟花:“她眼里有火!”“原来被网暴的人,真的会在深夜看这些恶评啊”;赵记者的报道配图是她坐在纸山后的侧影,标题是《从“作精”到“反黑先锋”:有人在黑暗里举火把》。
顾砚端着热牛奶过来时,她正对着手机笑。
他俯身看屏幕,喉结被高领毛衣遮住,声音却裹着点低哑的笑:“影后小姐,现在热搜第二是‘苏绾眼尾泪痣’。”
“那热搜第三呢?”苏绾接过牛奶,指尖蹭过他手背——这男人总爱穿高领,却藏不住手腕上那道淡疤,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第三?”顾砚抽走她手机,屏幕亮起时是林知夏工作室的新动态:#苏绾陪酒照# 九宫格里,她穿着红裙坐在酒桌前,对面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苏绾的瞳孔缩了缩。
这照片她记得,前世林知夏用它逼她退圈时,说“你妈在医院等钱救命”。
可重生后她翻遍记忆——那天是她替生病的小助理顶班,去酒店送合同,顾砚刚好在大堂等投资人,还帮她付了奶茶钱。
“顾老师,”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能借你手机用用吗?”
二十分钟后,苏绾的微博弹出新动态:一张酒店大堂的监控截图。
画面里她捧着奶茶啃吸管,身后沙发上坐着穿驼色大衣的顾砚,正低头看文件——时间戳清晰标着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配文只有七个字:“那天我在喝奶茶。”
评论区瞬间被“顾老师乱入”的尖叫淹没。
顾砚窝在沙发另一头翻剧本,听见她手机震得像机关枪,抬眼时正看见她弯起的嘴角:“顾先生,你的大衣挺上镜。”
“不如某人的奶茶。”他合上书,指节抵着下巴笑,“需要我去首播室说两句吗?”
两小时后,顾砚的首播准时开始。
他坐在落地窗前,身后是暮色里的城市,镜头扫过他时,弹幕瞬间被“顾老师好帅”“护妻来了”刷满。
“有人喜欢翻旧账,”他垂眼盯着镜头,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但我更关心未来。”
弹幕突然静止了两秒。
苏绾窝在他卧室的飘窗上,咬着手机壳看首播——这男人总爱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前世她被网暴时,他明明在发布会现场听见“苏绾配不上影后”的提问,却只是垂眼笑:“各人有各人的光。”
“有些人值得尊重,”顾砚抬眼时,眼尾的泪痣在暮色里闪了闪,“有些人只是噪音。”
弹幕瞬间爆炸。
苏绾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她望着屏幕里他微勾的嘴角,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他——她躺在医院病床上,他站在阴影里说“你本可以赢的”,当时她以为那是讽刺,现在才懂,那是遗憾。
深夜的天台风有点凉。
苏绾裹着顾砚的西装外套靠在护栏上,脚下是万家灯火。
顾砚站在她身侧,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她前世说过讨厌烟味,他就戒了。
“他们没别的招了吧?”她仰头看他,路灯在他鼻梁投下暖黄的影。
顾砚的拇指着她耳垂上的银坠——和他毛衣暗纹同系列的那枚。
他望着远处还亮着灯的写字楼,眉峰微蹙:“林知夏还没现身。”
苏绾的手指顿在他手背上。
前世林知夏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她葬礼上,捧着白玫瑰说“我也不想的”。
可现在,周鸿远进去了,代孕证据曝光了,她怎么会甘心?
“她不会甘心的。”顾砚像是看透她心思,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顶,“刚才收到消息,她的私人飞机改了三次航线,最后降在郊区。”
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苏绾望着那抹红蓝光影,突然想起前世母亲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她跪在墓碑前,经纪人说“你妈早死了,别装了”。
可现在,林知夏手里的文件...
“阿绾?”顾砚的声音带着点担忧。
她回神时,发现自己指甲掐进了他手腕的疤里。
他却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衣袋里暖着:“怎么了?”
“没事。”苏绾摇头,望着远处渐弱的警笛笑了笑,“就是突然想起,我妈最爱看这种夜景。”
顾砚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风卷着楼下的人声撞上来,他听见她轻声说:“如果她还活着...”
“我陪你找。”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不管在哪。”
郊区的老旧别墅里,林知夏的高跟鞋碾过满地碎玻璃。
她望着手机里苏绾和顾砚在天台的监控截图,指尖掐进文件封皮——“苏绾母亲,还活着”那几个字被指甲划出深深的痕。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见她颈间的钻石项链——和苏绾母亲当年戴的那串,一模一样。
她对着镜子扯出个笑,口红在嘴角晕开,像道渗血的伤口:“苏绾,你以为赢了?”
她转身走向地下室,高跟鞋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撞出回音。
墙角的老式座机突然响起,她接起时,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女声:“小姐,人找到了。”
林知夏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望着文件上的照片——那是个和苏绾有七分像的女人,正坐在养老院的藤椅上晒太阳。
“很好。”她挂断电话,把文件塞进鳄鱼皮手袋,“准备辆车,去养老院。”
夜风掀起她的风衣下摆,露出里面酒红色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她笑了,像朵开在阴沟里的红玫瑰:“这次,我要让你连真相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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