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的时间比想象中更短。
周辰的意识从混沌中浮起，最先恢复的是触觉。他感觉到身下坚硬的金属地板，带着微微的震动。然后是嗅觉——消毒水混合着机油的刺鼻气味。最后是听觉，远处传来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医疗设备的提示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布满管线的金属墙壁，还有右侧那扇圆形的观察窗。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周辰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设备。
"欢迎回来，实验体100号。"
这个声音让周辰浑身僵硬。他缓缓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秦博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数据板。那张脸——正是他在观测者记忆中看到的父亲的脸。
"我......失败了？"周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低头查看身体，没有任何数据化的痕迹，皮肤下也没有流动的能量。就像一个普通人。
秦博士——周文渊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不，你成功了。太成功了。"他按下墙上的某个按钮，医疗舱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
周辰倒吸一口冷气。
外面是无垠的星空，但这不是普通的宇宙空间。数以万计的文明世界像气泡般悬浮在虚空中，每个气泡里都能看到繁华的城市、穿梭的飞船。而在这些气泡之间，流动着金色的能量网络——正是周辰记忆中的文明火种。
"这是......"
"新生的宇宙集群。"周文渊的声音里带着狂热的兴奋，"你激活了终极协议，释放了所有被囚禁的文明。现在它们像春天的种子一样，在新的土壤中发芽。"
周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开始重组：他确实启动了熵减方程式，确实看到了一切崩塌。但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我还活着？观测者系统不是应该......"
"消失了？"周文渊轻笑一声，"不，它只是进化了。你，我亲爱的儿子，现在是新一代的观测者。不是囚禁文明的看守，而是守护它们成长的园丁。"
他递过来一面镜子。周辰看到镜中的自己：左眼是正常的黑色瞳孔，右眼却变成了由无数金色光点组成的星云漩涡——文明罗盘的终极形态。
"这不可能。"周辰推开镜子，"我明明摧毁了一切！"
"你摧毁的只是旧有的桎梏。"周文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但火种需要容器，文明需要引导。这就是我们家族的使命，从第一代观测者开始就注定的。"
医疗舱的门滑开，走进来的人让周辰的心脏几乎停跳——是秦梦瑶。但她看起来完全不同：双眼完好，穿着白色研究服，胸前别着"首席测试员"的徽章。
"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她的语气专业而疏离，就像在讨论一个实验样本。
"基本参数正常，但记忆区还有波动。"周文渊松开周辰的手腕，"不过没关系，第七次重启后就会完全适应。"
周辰如坠冰窟。第七次重启？这意味着什么？
秦梦瑶——或者说是测试员07号——走到床边，机械地检查着监测数据："建议进行记忆梳理，删除不稳定片段。特别是关于熵减方程式的部分。"
"你们......"周辰的声音颤抖着，"你们在重置我？"
周文渊叹了口气，表情突然变得慈爱："每次觉醒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别担心，儿子，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善。"
他按下手中的控制器。周辰感到后颈一阵刺痛，某种冰冷的液体被注入体内。视野开始模糊，意识再次下沉。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秦梦瑶俯下身，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记住紫焰......方程式在......"
黑暗吞噬了一切。
当周辰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间简陋的公寓里。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闹钟显示：新元历217年5月6日，上午7:15。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他和秦梦瑶的毕业合影。照片背面写着："纪念观测站入职一周年"。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林墨"的名字，消息内容：「周辰，今天是你轮值观测台的日子，别迟到。首席研究员秦梦瑶最讨厌等人。」
周辰困惑地皱眉。观测台？首席研究员？这些词既陌生又熟悉，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回忆梦境。
他走进浴室，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时，发现自己的右眼里闪过一丝金光，转瞬即逝。
(http://pfwxxsw.com/book/740891-10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pfwx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