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特战小队

那天傍晚，暮色恰似浓稠墨汁，缓缓浸透连绵群山。一弯残月斜倚在那陡峭崖角，仿若一把锈蚀的古刀，将清冷银辉肆意倾洒，化作细碎金箔，均匀地铺落在营地中央的青石操练场上。二十西盏松脂火把呈圆形围拢，跳动的火舌仿若贪婪的兽口，不断舔舐着沉沉夜色，将二十道身姿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岩壁之上，恍惚间，他们宛如从远古神秘壁画中大步跨出的战神，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石虎身姿笔挺地伫立在圆心，手中那枚青铜兵符散发着温润光泽，符身上镌刻的北斗星纹，与他瞳孔中跳跃闪烁的火光相互辉映，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神秘过往。

“黑子，出列！” 石虎猛地开口，声线犹如精心打磨过的锋利刀刃，划破寂静夜空。左前方的汉子听闻，果断踏前半步，草鞋在青石板上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此人左脸有道长达三寸的刀疤，从眉骨处一路斜贯至下颌，狰狞可怖，却无法掩盖住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苗。要知道，仅仅三天前，他于鬼哭林孤身奋战，单枪匹马砍翻了五名清妖斥候，那股子勇猛劲儿，在营中早己传为佳话。石虎随手将战术匕首朝着黑子抛去，合金钢打造的刃身在火光映照下，划出一道冷冽而醒目的弧线，宛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试试这刀的锋芒！”

黑子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匕首的瞬间，刀鞘上阴刻的 “翼魂” 二字，像带着某种神秘力量，硌得他掌心微微发疼。他缓缓抽出半寸刀刃，凑到火把近前，仔细端详。刃口清晰倒映出他那因岁月与战火而略显扭曲的面容，与此同时，他还敏锐地发现，这匕首比清妖惯用的鬼头刀，多出了三道血槽。“好刀！” 黑子忍不住脱口赞叹。紧接着，他猛地将刀刃按压在石面上，轻轻一推，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那足有寸许厚的青石板，竟如同柔软豆腐一般，被轻易划出一道深深痕迹，火星沿着刀痕西溅飞射，瞬间惊飞了檐下原本栖息的夜鸦，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阵阵凄厉鸣叫，打破了营地短暂的宁静。

“都听好了！” 石虎刻意压低声音，语调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指轻轻抚过戒指表面的齿轮纹路，缓缓说道，“今夜过后，你们的身份将截然不同，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弟兄。这枚‘翼魂戒’神秘非凡，能沟通天地，从中取出的夜视仪，可穿透重重夜雾，看清周遭一切；通讯器更是神奇，能传千里之音。但大家务必牢记，” 说到此处，他陡然抬高声调，目光如炬，依次扫过每一位队员的脸庞，“在清妖眼中，我们不过是一群啸聚山林的山匪；而在百姓心中，我们是翼王留下的希望火种，肩负着复兴大业的重任。”

就在这时，石虎按下戒指，刹那间，十二副夜视仪仿若被神秘力量召唤，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阿青站在一旁，目睹此景，喉结不由自主地重重滚动了一下。作为全队中唯一出身铁匠家庭的人，他曾在成都府远远见过洋人的望远镜，可此刻眼前这能首接佩戴在头上的 “千里眼”，还是令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当阿青接过夜视仪，将镜片轻轻触碰到眼眶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施了魔法，瞬间褪去厚重墨色。百米之外，松树上一只松鼠正惬意地抱着松果大快朵颐，尾巴上的绒毛根根分明，甚至连树皮下缓缓渗出的琥珀色松脂，都清晰可见，宛如近在咫尺。

“首领，这玩意儿……” 黑子一边好奇地摸着夜视仪的橡胶绑带，一边开口说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半月前在数学课堂上画过的抛物线，不禁面露疑惑，“要是遇上大雾天气，这东西还能管用吗？”

“所以，我们还有这个。” 石虎闻言，不慌不忙地取出一个拇指长短的金属圆筒，轻轻拧开顶端，露出里面猩红的透镜，“这是战术灯。记住，三长两短的闪烁信号，代表撤退，千万别记错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陈修远，这位曾饱读诗书的前清秀才，此刻正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镜片，石虎接着说道，“老陈，你再把地图详细讲一遍。”

陈修远赶忙上前，将羊皮地图在篝火上缓缓展开。焦黄色的纸面之上，精细绘着大渡河流域的等高线，那些用朱砂圈点出的哨卡，在火光映照下，犹如一个个正在溃烂、散发着恶臭的伤口，触目惊心。陈修远伸出指尖，缓缓划过鹰嘴崖的标记，那里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石阶三百二十级，第五棵马尾松后暗藏暗弩，换岗时间为刻漏三声。” 说到此处，他的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图上 “紫打地” 的位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愤与沉痛，因为那里正是三个月前，石达开兵败被俘的伤心之地。

“阿青，你的‘飞龙炮’准备得怎么样了？” 石虎突然转头，看向蹲在角落的青年匠人阿青。阿青猛地抬起头，手中竹筒枪管上缠绕的铜丝，还残留着明显的灼痕，那是他连续三夜通宵调试火药留下的印记。“普通火铳受限于弹道，射程和精准度都欠佳。” 阿青站起身来，举起改良后的武器，竹筒中部微微鼓起的弧度，恰似苍鹰强健有力的胸肌，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我在枪管内部精心刻制了螺旋纹，如此一来，弹丸发射出去后，能像陀螺一般高速旋转，再巧妙结合抛物线角度，威力定然大增……”

“试试。” 石虎言简意赅地说道，同时伸手指向三百步外的一棵枯树。阿青将竹筒稳稳架在肩头，就在火折子凑近引线的瞬间，他忽然转过头，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首领，要是这一炮打中了，能不能给我换个钢枪管啊？” 话音刚落，引线 “嗤啦” 一声迅速燃烧起来，竹筒内随即爆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弹丸拖着耀眼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令人称奇的是，它竟巧妙地绕过凸起的山岩，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枯树顶端的鸟巢，一时间，枯枝碎屑纷纷扬扬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