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知识传播

卯时三刻，浓稠如墨的晨雾，恰似一块巨大且厚重的灰色绒毯，将整个营地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营地西侧的空旷之地，二十名骨干士兵身姿笔挺，整齐肃穆地排列成队。他们身着的粗布短衣，留存着昨夜篝火熏烤的斑驳痕迹，衣面上星星点点的盐霜，宛如无声的史官，默默诉说着往昔艰苦卓绝的岁月。黑子紧攥着砍柴刀的手掌，仍在止不住地微微哆嗦，那是清晨与清军斥候一番激烈拼杀后，残留于心底的惊惶余韵。阿青则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石虎腰间那枚若隐若现的戒指，指甲不自觉地深深嵌入掌心，自从目睹戒指中止血粉展现出的神奇功效，他对这神秘莫测的 “秘库”，心中便萦绕着既敬畏又恐惧的复杂情绪，恰似乱麻般难以梳理。

“大伙都坐下吧。” 石虎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稳步上前，将一摞自制教材 “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落在木桌上。泛黄陈旧的宣纸之上，以朱砂精心誊写的阿拉伯数字，犹如一个个神秘且充满未知的古老符咒。他从戒指中缓缓取出铅笔，金属质地的外壳在熹微晨光的轻抚下，闪烁着冷峻而清冽的光泽。“这‘神笔’，书写顺畅，擦拭便捷，比起那普通炭条，可要实用得多。” 他的话音刚落，陈修远仿若遭受了晴天霹雳，“扑通” 一声，猛地双膝跪地，声嘶力竭地呼喊：“使不得啊！这等异物，怕是要触怒上苍，招来天谴！” 慌乱之间，他的秀才头巾滑落坠地，露出两鬓己然斑白的头发，那浑浊黯淡的眼睛里，满满皆是惊恐万分的神色。

第一堂算术课，刹那间便演变成了一场艰难无比的 “苦战”。黑子紧握着铅笔，在纸上艰难地划出歪歪扭扭的 “3”，木屑伴随着他额头渗出的豆大汗珠，簌簌地纷纷掉落。“这哪是什么数字？分明就是一条吐着信子、蓄势待发的毒蛇！” 他陡然情绪失控，猛地将铅笔朝着石板奋力砸去，那巨大的声响惊得檐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地振翅高飞。李墨赶忙俯身捡起铅笔，可在书写 “7” 的时候，由于过度紧张，手忙脚乱间竟硬生生折断了笔芯，铅灰瞬间沾满了他的指尖。石虎见状，伸出手轻柔地按住李墨颤抖不己的手腕，轻声细语地说道：“当年翼王学布阵图，整整三日都认不清甲乙丙，可后来呢，他却能凭借智慧，一举攻破清军的九道坚固防线。” 这话一出口，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凝结成冰，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同投向远处，那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饱经岁月沧桑洗礼的翼字残旗。

地理课的开启，更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当石虎缓缓展开现代川滇地图，金沙江那蜿蜒曲折、仿若巨龙般的蓝色线条，与石达开手绘的舆图相互重叠之时，陈修远的情绪彻底崩溃，他猛地用力掀翻面前的木桌，大声叫嚷道：“荒谬绝伦！金沙江怎么可能改道成这般模样？” 他双手疯狂地抓起图纸，声嘶力竭地怒吼：“这定是妖邪之术！绝对是清妖处心积虑设下的恶毒诡计！” 阿青也被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刺激得丧失了理智，瞬间 “唰” 地拔出短刀，狠狠抵住石虎的咽喉，刀刃上还残留着清晨与斥候战斗时沾染的斑斑血迹。“快说！你究竟是天父派遣而来的使者，还是清妖安插的奸细？”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粗糙，仿佛砂纸摩擦。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仿若只要有一丝火星，便能瞬间点燃熊熊大火，将一切吞噬殆尽。石虎不慌不忙，从容地把手重重地拍落在地图之上，“我们可以找几个人到附近测量，这么简单的证明方法你们不会不懂吧。另外紫打地的悬崖，鬼哭林的暗河，哪一处与我们亲眼所见的实际景象不符？”接下来的几天，石虎派出人员经过测量印证测量部分川滇地图的准确性远远高于石达开手绘的舆图，人们对石虎所讲的地理课才真正的重视起来。

转机出现在第七日的黄昏时分。黑子经过数日废寝忘食的苦苦钻研，终于运用阿拉伯数字精准算出了箭矢的配比。他兴奋得难以自持，一脚用力踹开营帐的门，大声呼喊：“首领！依照您教的方法，三百支箭竟能省下足足半担铁呐！” 他激动得连草鞋跑掉了一只都浑然不觉。陈修远则双手虔诚地捧着译完的蒸汽机图纸，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若是真能造出这‘铁马’，我们定能一路勇往首前，首捣成都，为翼王报仇雪恨！” 他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那是对未来满怀憧憬与希望的光芒。

深夜，石虎正端坐在营帐内，全神贯注地批改作业，突然，戒指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量子计算机的屏幕上，赫然跳出鲜红醒目的大字：“发现清军密探！” 他瞬间反应过来，一把迅速抓起通讯器，朝着操场飞速狂奔而去。到达操场时，他惊讶地发现，二十名士兵己然自发地组成了严密的防御阵型。李墨高高举着自制的火把，摇曳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白天所学的三角函数。“我们守住了。” 黑子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一边说道，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具清军尸体。“用您教的‘角度计算’，弩箭刚刚好严严实实地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操场上，二十张年轻的面孔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阿青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藏了许久的铅笔，在石板上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地写下 “胜利” 二字。石虎凝视着戒指内侧新解锁的 “工程学基础” 权限，心中明晰，这场关乎知识的战争，不过才刚刚拉开厚重的帷幕。远处，更夫敲打的梆子声悠悠传来，混合着士兵们热烈讨论如何改良投石机的低语声，在静谧的夜空中交织成一曲奇妙而又充满希望的激昂战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