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东西,纪年眼睛深沉,这里就是一场噩梦,他伤了人,所以他被困在梦中,前两次不算,而第三次明显是被算计了,所以这里的一切才开始变得真实。
脑子里回顾后两次,纪年大概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敢轻易招惹他了,因为先招惹他的都落不到好下场,纪年笑笑,眼中有着疯狂和嗜血。
是梦啊!
真好。
迅速爬起身来,看着和记忆里的老房子一模一样的木屋,纪年顺着记忆来到正厅,一切东西都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摆放,纪年到处翻翻找找。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总觉得这里应该有可以让他离开的东西,或者要从这里离开,应该找一些可以趁手的东西。
木棍刀具他是不相信的,他在找竹子,如果说现在可以挑趁手的东西,一定是竹子,那些支撑这个虚伪世界构成的主干。
可是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没办法。
纪年打开门,记忆中的那片屋前的竹林没有了,纪年“啧”一声,一回头,愣住了。
他站在坟墓的正前方,大门正好是墓碑,他抬头看去,墓碑上面写的什么他看不清,天色雾蒙蒙的,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短暂愣住的纪年回过神来,这次他目标清晰的朝祖宗祠堂走去,就是在正堂的背后,略过那些牌位,纪年首接来到墙边处。
他观察了一下,然后伸手把第二排排位边上的一块儿西西方方的木板抠了出来,里面有一张红布。
纪年拿了下来,他记忆中这个红布是他爸拿来裹放袁大头的。
小时候他调皮,经常在家里“探险”,所以家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爸妈藏着的他们年轻时的照片,家里的钱放哪里,最后就是这些袁大头。
只是打开红布后没有什么袁大头,只有一张烧了大半的照片,纪年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他家的全家福,只是现在照片里只有他是完整的。
爸妈被烧掉了头和大半个身子,坐在爸妈怀里的他有幸保留了全身,不,右脚边上糊了一点,背后还有一头牛的半个脑袋。
纪年翻开背面,哪里有铅笔写的小字?
天色太暗,纪年怎么都看不大清楚,他得找到一些可以照明的东西才行。
只是出来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那些东西就像是黏在一起,轻易拿不了。
想到这里大概是纸构成的虚幻梦境世界,纪年放弃找烛火一类的东西,干脆再次离开墓穴,尽管墓穴内部和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纪年也不可能把这里当成家。
外面仍然是一层带着雾霭的天空,纪年没有停留,他家是整个村子地势最矮的地方,大门前是一片坟地,右边是空田,后面是一家子被火烧没了的凶宅,风水不太好。
后来村子里的人家分家单独建房子,把房子建在右边,纪年家的风水才稍微有改善,属于阴宅。
纪年出去后往出村的路走,那条路既是出村的路,也是往上走的路,走一半就能把整个村子看完。
纪年走着,他能察觉有东西在跟着他。
即使隐藏得不错还是让纪年察觉到了丝丝的恶意,爸妈走后他寄人篱下,对环境氛围和环境情绪异常敏感。
到了半路,纪年转身,放眼一片巨大的墓地,大的有两层楼大小,小的就一个小土包,村子里的树完全枯萎,只有零星的叶片挂在树上。
安静,甚至连一丝风也无。
纪年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偌大一片天地安静得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清晰听见脉搏跳动和自己的呼吸声,伴随着脉搏跳动,纪年只如沧海一粟……
手中捏着的照片突然滑落,纪年回神,看着照片慢慢悠悠、甚至在空中来回反转了几圈才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弯腰捡起,才一眼纪年就知道照片发生了变化,那些不规则的地方是被火烧掉的,可是现在他们的边缘有些地方被烧掉,有些地方突然出现!
看向照片上的人,父母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脚被烧掉了几个拇指,身后的牛露出了一双眼睛,翻过照片看背面,刚才还看的不大清晰的铅笔笔迹能够看清楚了。
你不会痛,这一点要记牢。
照片的背面只有这一句话。
纪年皱了皱眉头,“你不会痛,这一点要记牢?”
这是谁写的?这样的地方不只有他一个人来过?父亲是个读书人,可走的太久,他己经忘记父亲的笔迹是什么样子的了。
而且为什么是不会痛?
还要记牢?
纪年看向自己的手指,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印记,是他在挖红薯的时候被松叶刺破的地方,只看一眼就能回想到当时的那种痛楚,只是太过轻微,或者说当时的他根本就察觉不到痛。
可为什么现在这种痛感又突然出现?
而且这句话的背后是想要表达什么?
种种疑问浮上心头,可是纪年却怎么都找不着头绪,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离开的线索,可是他看着自己的手紧紧捏着照片的样子,他并没有想要捏紧照片!
‘你们是觉得它是一个可以帮到我们的线索吗?’
纪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眼睛在和他的手进行对话。
“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山神村。”
突然的,脑子里忽然出现这个声音,纪年视线离开照片,投入了若大一片墓地,仍然是一片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但是那一句话出现在脑子里并不是错觉。
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当初他面对深渊时听见的那个声音,只是两个声音一个带着恶意一个带着喜悦。
不,喜悦的这个声音里面带着深深的贪婪!
纪年没有说话,把照片放进了兜里,手中出现了那一节草根,然后猛然转身飞奔了出去,在他身后,偌大的一片墓地开始轰然坍塌,他们没有一点声音,像一张长年被风雨腐败的纸张慢慢的化为灰烬。
纪年跑得很快很快,可他跑得再快也比不上这一张纸张被风雨腐蚀掉的速度,在失重感传来时,那一节草根深深的扎入了手心,痛感席卷……
“你是爸爸,爸爸是不会哭的,所以你也不会哭对不对?”
眼前的黑暗褪去,耳边是稚嫩的声音,纪年睁开眼睛,发现前面是几个小伙伴在盯着他,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是爸爸哦!”
看着小姑娘粉嘟嘟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纪年又看了其他几个小孩稚嫩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痛感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假的。
纪年低头,看着手指头突然出现的一个缺口,那个缺口总泛着点点猩红的血液,他手上拿着一把竹片刀,面前放着几张被切成几段的叶子。
结合小姑娘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过家家,而他在过家家的途中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他应该是快要哭了,所以小姑娘告诉他,他是爸爸,他不能哭。
纪年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眼中有些许湿意。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小孩们很害怕,他会哭出来,他们那种害怕的情绪不是假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
正常小孩子的思维,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的确是害怕另一个小伙伴会突然哭,成年人并不会因为这一点伤口而抹眼泪,半大少年也不会!
血液只留在了手指上,并没有滴落而下,纪年看着一帮小萝卜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哭。
小伙伴们表示要继续开心的玩过家家。
他扮演父亲的角色,这时候在给孩子们做饭,枫叶做成的碗和其他叶子交杂在一起的菜,饭是一捧纸泥土。
在切叶子的时候纪年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己经不再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而是又小又短,他变成了幼年时的模样。
“孩子们”捡着各种小块的石头和小果子们放在一边,纪年作为爸爸,要把他们做成不一样的菜。
看着面前有说有笑的萝卜头,纪年并没有在其中感受到厌恶或者其他情绪,只有满满的开心,这群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在扮演过家家的游戏。
男孩女孩都有,纪年看着自己的手指,最后目光落在只有一个成年人食指长短的竹片上,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手中切着菜的竹片刀己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阿年,回家吃饭了。”
纪年一边切着手中的菜,一边思索着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纪年抬头,斑驳的阳光洒落下来,柔和的光线照着眼睛,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妇女正站在墙角。
那是一张清秀的五官,不到一米六的个子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绣花围裙,黑色的长裤,蓝色的布鞋,妇女身上散发着柔和的母性光辉。
这是他的母亲。
不管多少年过去,记忆中的母亲仍然是这个样子。
这是纪年难得记得母亲的一张脸,小时候他的记忆力并不好,很多小孩三岁就开始记东西,可是他到了五岁还记不住东西。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五六岁的小孩们聚在一起玩闹过家家,男孩女孩不拘身份,只看体型来分配角色。
他长得有些壮,所以成为了爸爸的角色,他不记得记忆中的小孩们都是谁,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个午后母亲叫他回家吃饭时的模样……
“妈。”
纪年轻轻的喊了一声,周边开始陆陆续续传来各家大人叫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这么小就开始当爸爸了?”
纪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来到了母亲的面前,年轻的妇女蹲下身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泥,又拿帕子擦了擦他的手,把脏小孩弄得勉强干净了才开始牵着手回家。
不,这就是他家的屋后,只是他从拐角处拐个弯就到了家,母子俩坐下来吃饭,纪年扒拉着碗,母亲时不时给他夹个菜。
纪年低着头扒饭,但是那些东西并没有进他的嘴里,他的脑子很清楚,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绝对不会…就这样甘愿的沉沦下去。
如果是真正的童年,他甘之如饴,可惜不是!
因为低头扒饭,纪年看不见坐在对面来自母亲慈爱的目光,而他面前的年轻妇女的目光始终落在小孩身上,也看不到紧握双筷的小孩手!
利用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来攻击他,这才是这个世上最卑劣的事情。
你们将要为此付出代价。
只是,这里的一切好像出乎了纪年的意料,这里白日里阳光明媚,夜晚里清风徐徐,这里充满了一个村子该有的鸡鸣狗叫,孩子们的嬉戏欢闹。
这里好像一个真实的世界,大人们白天干活小孩们白天玩闹,晚上烟火寻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气,这里散发着一种善意柔和的气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纪年到过山里爬树掏鸟蛋,到过河边捉鱼摸虾,节日里喜气洋洋,平日里闹闹哄哄,纪年己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忽略了曾经的记忆。
好在每当他快要沉沦的时候,他会用竹片轻轻划一划自己的手,下手不会很重,只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种痛意。
他好像己经忘了照片上看到的那一句“你不会痛,这一点要牢记。”
因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一如既往当年小时候在家里各种探险,看到过父亲偷藏的袁大头,看到父母年轻时的照片,那一张全家福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一转眼,纪年己经从小小的孩童变成了半大的少年,父母依然健在,他还是那个幸福快乐的小孩儿。
“哈哈!抓不到我,抓不到我,你们就是抓不到我!”
半大少年的纪年跟着小伙伴们一起你追我打,这么多年来,在这种游戏里他总是最后的赢家,于是纪年转头对身后追着的少年们哈哈吐舌头。
“小心!”
身后传来小伙伴们的声音,纪年还没听全就一跟头摔了下去,头重脚轻,底下全是石头,摔了个满脸,纪年痛到呲牙咧嘴。
“哈哈,摔着了吧?”
半大的孩子们趴在上边笑嘻嘻,纪年气不过捡了块石头砸了上,石头砸在了小胖子的头上,小胖子没半点反应。
纪年皱眉,“还笑,你不痛吗?”
一瞬间,这个世界安静了。
纪年抬头,对上一双双从单纯欢笑变成贪笑的眼,纪年一个激灵后退,半大少年们的笑又变成了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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