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船坞顶棚轰然炸裂，十二道磷火顺着铆钉游走成阵，月光被割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
沈复的瞳孔骤然收缩 —— 风天养踏着虚实不定的钢索现身时，七具机械残骸同时睁开幽绿义眼，那些破碎的金属躯壳里仿佛蛰伏着贪婪的恶鬼。
他本该料到的。
通天谷的硝烟尚未散尽，独臂的炼器师与招魂的邪徒，本就是断弦的弓与淬毒的箭，天然该组成致命的杀招。
然而此刻马本在扭曲的断肢还在渗血，沈复的杀意尚未冷却，风天养的动作己快如鬼魅。
拘灵遣将的幽蓝炁光如毒蛇吐信，瞬间缠住马本在残破的躯体，将这个如烂泥的炼器师拽入自己身后。
沈复的眉峰瞬间凝成利刃。逆生三重的炁在经脉中轰然炸开，他的手臂如毒蛇般暴长，五指化作青白色的利爪。
这招 “长手追魂” 曾在三一门那场惊世之战中，被左若童用来抓住想逃跑的无根生，此刻沈复故技重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取马本在的喉咙。
“咔嚓 ——” 喉骨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船坞里格外清晰。
马本在的瞳孔骤然扩散，这个曾痴迷于钢铁与机械的炼器师，最终没能逃过血肉之躯的脆弱。
沈复收回手臂，指尖还在滴落鲜血，那血珠落在生锈的钢板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沈复！” 风天养的怒吼震得钢索嗡嗡作响。
他掌心翻涌的幽蓝炁光化作漩涡，马本在逐渐涣散的魂魄被强行拽入其中。
马本在那游离的魂火在他指尖挣扎扭动，宛如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说不清风天养是在给予马本在帮助，还是在捕食马本在的灵魂。
沈复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抹冰冷的笑：“风天养，上次通天谷的教训还不够？这次又来寻死？”
他周身的炁开始剧烈震荡，量子态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仿佛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同时苏醒。
风天养的瞳孔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双手迅速结印，口中低喝：“拘灵遣将！”
刹那间，一股邪恶而强大的炁以他为中心疯狂涌出。蓝色的炁光芒如汹涌的潮水，凝聚成一具巨大无比的战神。
这尊拘灵遣将周身缠绕着幽蓝火焰，手中的巨剑闪烁着森然寒光，每一道刃光都仿佛能劈开天地。
沈复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最新进阶的唐门观法在眼中流转，技法的精进让他看到了更深维度的东西。
那些在拘灵遣将体内游走的魂灵，在他眼中竟呈现出量子态的模糊形态。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无数次用球状闪电炸毁手臂，那些游离的电子云与此刻的魂灵，竟有着奇妙的相似之处。
沈复似有所悟，他无需突破，只需唤醒。
“量子态?逆生三重！” 沈复的怒吼震得船坞地基颤抖。
沈复背脊轰然开裂，一条条巍峨的量子态千手法相破背而出。
这座由粗壮量子态构成的巨像庄严肃穆，无数条手臂从其身后伸展而出，每一根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
沈复周身的炁如沸腾的汞水剧烈翻涌，空气开始扭曲变形，仿佛空间本身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当逆生三重催动到极致，量子态千手法相破背而出的瞬间，整个船坞的光线都为之扭曲。
月光穿过它的躯体，竟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如同无数个平行时空在此刻重叠。
巨像的量子态纹理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像是用液态琉璃浇筑而成的树干，内部流动着星河般的幽蓝光点。
那些光点时而汇聚成漩涡，时而分裂成细碎的光斑，如同无数微观宇宙在树皮下闪烁。
每一根量子态手臂都在不断变换形态，前一刻还是粗壮的巨量子，下一秒便分解成万千细小的藤蔓，在虚空中编织出复杂的量子纠缠图案。
千手法相的面容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它的五官模糊不清，像是被水墨晕染的轮廓。
那些伸展而出的千只手臂，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景象 —— 有的映出通天谷战场的厮杀，有的显现实验室的精密流程，还有的竟浮现出沈复记忆中那些八奇技的碎片。
手臂运动时，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律，它们可以瞬间穿透彼此，或是在空间中折叠跳跃，仿佛不受三维空间的束缚。
每当手臂挥动，周围的空气就会出现量子隧穿效应，留下一道道幽蓝的残影，如同无数条时空裂隙在虚空中蔓延。
在千手法相身旁，漂浮着无数个半透明的沈复虚影。
这些虚影像是从不同维度投射而来，有的身着玄色道袍，有的穿着现代白大褂，还有的呈现出蛙型能量体的形态。
它们时而与千手法相重叠，时而分离，每一次变化都伴随着空间的震颤和刺耳的蜂鸣声，仿佛现实世界正在被量子态的力量强行改写。
当拘灵遣将的攻击袭来，千手法相的防御更是展现出诡异的特性。
量子臂在接触攻击的瞬间，会突然分解成无数个量子态的粒子，让攻击穿透而过，然后又在瞬间重组。
那些被斩断的量子屑不会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相互吸引、碰撞，最终又凝聚成新的肢体。
整个过程中，千手法相散发的气息冰冷而陌生，不像是来自人间的力量，倒像是从宇宙深处某个神秘维度降临的异象。
拘灵遣将率先发难，巨剑带起的劲风将地面犁出深壑。
沈复的千手法相毫不畏惧，数只巨大的手臂迅速抬起，迎向这致命的一击。
“轰！”
天地仿佛都为之震颤，量子屑与破碎的炁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烟雾。
仅这一击，原先被拘灵遣将操纵的机械瞬间被逸散的量子屑和炁吹得短路而崩溃，义眼灯灭，机械陷入死机状态。
战斗愈发激烈，整个船坞都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所笼罩。
拘灵遣将的每一次攻击都带起一道致命的弧线，而千手法相的手臂如同灵动的蛇，时而迅速出击，时而巧妙防御。
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巅峰对决而颤抖。
风天养操控着拘灵遣将，施展出更加强大的招式。黑色的火焰蛇在拘灵遣将的风天养周身燃烧盘绕，那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柳仙之焰。
“上了年份的老仙家么，不泡酒真可惜了。”
沈复嘴上轻蔑，神色却凝重，没想到真让风天养在这南疆找到了这些千年仙家。
“轰！”
千手法相的手臂组成坚固的防御屏障，抵挡着这炽热的攻击。
火焰在手臂上燃烧，却无法动摇巨像分毫，那些被焚毁的量子手臂竟在炁的滋养下疯狂再生。
沈复抓住破绽，千手法相的一只巨大手臂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狠狠砸向拘灵遣将。
风天养咬着牙操控巨蛇像抵抗，但沈复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千只量子臂如雨点般落下，柳仙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蓝色的炁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
就在风天养准备施展出最后的绝招时，千手法相的一只手臂突然从柳仙身后绕去，一把抓住了它的身体。
沈复将拘灵遣将下的柳仙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尘土飞扬。
风天养从残破的灵体碎片中走出，他的身上布满伤痕，嘴角溢出鲜血。沈复静静地站在千手法相的头顶，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然而就在他准备结果风天养时，一阵诡异的平面突然弥漫开来。
沈复瞳孔骤缩，开启唐门观法。
地面上淡淡的金色纹路映入眼帘 —— 是王家的神涂！
这种古老的丹青之术，曾与秘画的檄青并称异人界两大奇术。随着时代变迁，如今只剩王家还掌握着这门秘术。
“阴阳纸，七重界门……” 沈复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对着虚空低语：“王家，你也来惹我，那我先收点利息。”
沈复的量子触须刺入神涂结界时，王家二叔月前用炁调色布下的七重界门轰然洞开。
“七重界门，果然不愧为神涂的 ‘大活’”
三维化的量子手臂在二次元空间缓缓展开，沈复的瞳孔首次泛起涟漪，他看见二维空间量子态的自己正困在画卷里施展逆生三重，看见王家众人在围攻二维空间中的自己，甚至看见此刻的自己不过是某个更高维存在的笔墨游戏。
沈复本身并未陷入七重界门中，只有背后量子态的手臂浸入王家联手布下的界门。
但通过观法，他如同亲身经历般，同感到了二维中的场面。
画面中，王家以二叔为首，此人并指为笔，以自身炁血为墨，在七重界门上挥洒写意。随着他的动作，《清明上河图》的笔触渐渐显现。
汴河两岸，店铺林立，商贾云集。
桥上行人如织，车马喧嚣，河中船只往来穿梭。
官员身着华服，悠然漫步；商人满脸算计，讨价还价；船夫们喊着号子，奋力划桨；小贩们高声叫卖，吸引顾客；文人墨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僧人双手合十，低声诵经。
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将北宋都城东京的繁华景象尽数重现。
然而，这看似祥和的画面下，却暗藏杀机。
王家二叔笔下的人物如一张张网，悄然锁住了风天养。
最后，他题下张伯端的《悟真篇》，一股莫名的炁浪如汹涌的潮水，激射向沈复。
这《清明上河图》虽比不上前世漫画王并《公孙大娘舞剑图》和《观剑图》攻击力强，却胜在画中人多，如同车轮战一般，最适合活捉普通异人。
显然，王家对风天养的拘灵遣将觊觎己久，这次更是下了血本。若不是沈复横插一脚，说不定真让他们得逞了。
沈复目光如炬，突然注意到画卷角落的赝品题跋，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靠临摹名画练写意，哈哈，王家的丹青... 终究少了三分气韵。”
就在这时，他看见风天养即将被带离汴京那座虹桥。虹桥横跨汴河，因其形状宛如飞虹而得名，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也是中国古代桥梁建筑的代表。
此刻，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无人知晓桥下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异人之战。
时间紧迫，迟则生变，沈复不再隐藏实力，他的身影在皴擦点染中不断重构本体。他周身的炁疯狂涌动，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随着一声怒吼，一发大招球状闪电轰然爆发。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画卷，巨大的能量如洪水般席卷开来，所到之处，《清明上河图》中的全部人物都被无情清空。
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店铺倒塌，行人消散，船只破碎，只剩下一片狼藉。
二维囚笼轰然崩塌，王家二叔手中的笔墨人物突然显现出沈复的面容。
强大的反噬之力如同汹涌的海浪，将他震飞三百丈。
王家二叔在空中翻滚，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当烟尘散尽时，原本的船坞之谷己化作巨型太极阴阳鱼的地貌。
沈复负手立于阳鱼眼处，身姿挺拔，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他身后悬浮着王家的残破画卷，随风轻轻飘动。他凝视着阴鱼眼中昏迷的风天养，眼神复杂难辨。
忽然，他并指如刀，斩断自己一缕白发。
“告诉王家家主...” 白发缠绕着神涂残卷飞向天际，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这笔账我记下了，有空我会来王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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