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市苦力的生死煎熬

灰港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色块，苏小卿蜷缩在巷尾的阴影里，怀中的孩子早己哭累睡去。华裔老太太借给她的旧外套散发着樟脑丸气息，却遮不住腹部愈发明显的隆起 —— 距离预产期只剩不到两个月，而她连买包最便宜奶粉的钱都拿不出。

“要活儿吗？” 沙哑的男声惊得她浑身一颤。穿连帽衫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脸上的刀疤在路灯下泛着青白，“码头集装箱搬运，日结三百刀。” 三百刀足够买婴儿尿片和退烧药，苏小卿捏紧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做。”

凌晨西点的码头像座钢铁坟场。苏小卿混在清一色的男人堆里，接过沾满油污的手套。工头扫过她隆起的肚子，嗤笑一声：“死在这儿可别找老子麻烦。” 生锈的起重机轰鸣声中，她咬着牙搬起二十公斤的货箱，妊娠带来的腰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眼前阵阵发黑。

“快点！磨磨蹭蹭的！” 监工的皮鞭擦着她耳畔抽在集装箱上，迸出一串火星。苏小卿踉跄着扶住箱子，羊水突然顺着大腿内侧流下。她惊恐地按住肚子，却被身后的大汉粗暴推开：“别他妈挡道！” 货箱重重砸在她脚背上，剧痛让她瘫倒在地。

“装死？” 监工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撞，“不想活了就滚！” 苏小卿在金属碎屑中摸索，摸到块尖锐的铁片。当皮鞭再次落下时，她猛地挥出铁片，在对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混乱中，她拖着伤脚爬进集装箱缝隙，听着外面的叫骂声逐渐远去。

暴雨在正午突袭。苏小卿躲在货柜夹层里，用捡来的碎布按压渗血的脚背。腹中的胎儿不安分地扭动，每一下胎动都伴着尖锐的腹痛。她想起林健曾说要给孩子买最柔软的婴儿床，而现在，她却在充斥着铁锈味和老鼠屎的铁盒子里，用体温为孩子挡住风雨。

“有人吗？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被雨声吞没。苏小卿摸到口袋里的旧手机 —— 那是老太太送的二手货，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是洗衣店老板娘阿凤。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却只换来电流杂音。她绝望地蜷缩成虾米，感觉意识正随着雨水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集装箱门被粗暴拉开。浑身湿透的阿凤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她煞白的脸：“疯子！你不要命了？” 阿凤身后，几个华裔工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出。雨幕中，阿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牙道：“我联系了地下诊所，撑住！”

地下诊所的消毒水味混着廉价香水味，刺得苏小卿睁不开眼。戴着医用口罩的女人冷冷地说：“胎位不正，顺产会死。剖腹产两千刀，先交钱。” 阿凤将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这是我和工友凑的，不够的算我欠你的！”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苏小卿抓住阿凤的手腕：“如果我死了……”“闭嘴！” 阿凤甩开她的手，眼眶却红了，“你敢死，我把林健那孙子的皮扒下来！” 麻醉针推入血管前，苏小卿听见器械碰撞的声响，恍惚看见白欣欣戴着她设计的珠宝在聚光灯下微笑。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淡了些。苏小卿挣扎着转头，看见保温箱里皱巴巴的小婴儿。孩子的小手正抓着阿凤递进去的小熊玩偶 —— 那是她用黑市苦力换来的第一件婴儿用品，此刻沾满血污和泥渍。阿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个女孩，像你，倔得很。”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地下室的小窗洒进来。苏小卿摸了摸女儿的小手，结痂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她想起在黑市苦力场攥着的那片铁片，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惊到了婴儿，小家伙张开没牙的小嘴啼哭，哭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像极了她在异国炼狱里发出的第一声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