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三个长辈看着窗外并肩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秦可欣的妈妈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满意的笑意：“你们说，这俩孩子站一块儿，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付玉荣一拍手：“那可不！这就叫郎才女貌！”
她这个红娘越看越觉得这事儿有戏，心里都盘算着回头怎么跟村里人说了。
“可欣这闺女是真好，就是不知道我们家那臭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张华嘴上夸着，心里却有点发虚。一个是镇上的公务员，一个是村里的养殖户，浑身土腥味，这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秦可欣妈妈看出了张华的顾虑，主动把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温和地说：“嫂子，都什么年代了，不讲究那些。只要孩子们自己对得上眼，咱们做家长的，就该高兴。”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张华紧绷的脸色瞬间松弛下来，眼睛都亮了：“大妹子，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你放心，可欣要是真进了我家的门，我跟老李绝对拿她当亲闺女疼。”
“我看啊，这事儿成的可能性很大。”秦可欣妈妈忽然神秘地眨了眨眼。
“哦？这话怎么说？”张华和付玉荣都好奇地凑过来。
“不瞒你们说，可欣这孩子眼光高，之前托人给她介绍的，有老师，有医生的，她连见都不愿意见，一提就烦。”秦可欣妈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压低了声音，“可这次不一样。我跟她一提李飞的名字，你猜怎么着？她没立刻拒绝，反倒破天荒地问我，是哪个李飞，长什么样，家是哪里的。问清楚了，没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张华心头一跳：“大妹子，你的意思是……他俩以前认识？”
“八九不离十。”秦可欣妈妈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看李飞那样子，像是不记得了。但我敢说，我们家可欣心里，肯定是有这小子的。”
“真的？”张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
“我还能不了解我自己的闺女？”秦可欣妈妈笑了，“今天的表现更是让我意外，我从没见过她在外人面前这么……自在。这顿饭，她话比平时多多了。所以我说啊，女追男隔层纱，这事儿，有谱！”
“那敢情好！”张华一拍大腿，“只要可欣愿意，我就让李飞必须愿意！”
“别别别，嫂子。”秦可欣妈妈赶忙拦住她，“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强按头，得让他们自己乐意。强扭的瓜不甜。”
“话是这么说，”张华乐呵呵地开了个玩笑，“可瓜扭下来了，解渴就行，咱当妈的不就图个开心嘛。”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逗笑了。
饭店门口，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烤着大地。
李飞拧开一瓶冰镇矿泉水递过去：“给。”
秦可欣接过来，冰凉的瓶身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后山比这儿凉快，我带你过去看看，顺便消消食。”李飞说。
“远不远？”秦可欣抬头看他，女孩一米六七的个子，站在一米八的李飞面前，需要稍稍仰起脸。阳光下，她的睫毛显得很长。
“不远，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李飞伸手一指。
秦可欣点了下头，李飞便自然地接过那把漂亮的遮阳伞，然后打开，大半的阴凉都罩在了秦可欣的身上。
两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走了十几分钟，还没到。
秦可欣停下脚步，有些气喘，脸颊泛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走的。她斜睨着身边的李飞：“这就是你说的‘不远’？”
李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呃……看着是不远。”
“你……”秦可欣刚想说点什么。
“马上就到了，前面有个好地方，保证你喜欢。”李飞忽然侧身，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继续走了下去。
手腕上传来他掌心干燥温热的触感，秦可欣的心猛地一跳，话都忘了说，脚下下意识地跟着他走。那点被太阳晒出来的恼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手腕上越来越清晰的触感。
“到了。”
在秦可欣胡思乱想之际，李飞的声音将她唤回神，手腕上的力道也随之松开。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被绿树环抱的小水潭，潭水清澈见底，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吹来，暑气顿消。
“我小时候常来这儿摸鱼洗澡。”李飞指着小清潭，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确实凉快。”秦可欣走到潭边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脱了鞋，将一双白皙的脚丫伸进了清凉的潭水里。
李飞看着水波中那对晃动的玉足，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苏棠那晚在月下的身影。他赶紧晃了晃头，甩开杂念，也在秦可欣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把脚泡进水里。
李飞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偷瓜、掏鸟窝、在潭里比赛憋气，秦可欣听得花枝乱颤，笑声清脆。
笑着笑着，她忽然停了下来，侧头认真地看着李飞：“李飞，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啊，”李飞想也没想就回答，“今天在饭桌上不就认识了？”
秦可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都黯淡了下去，默默地收回目光，看着水面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李飞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
秦可欣心里叹了口气，也对，都那么多年了，他不记得才是正常的。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呢。
她重新挂上笑容，摇了摇头：“没有。你再给我讲讲你承包鱼塘和后山的事吧，我想听。”
“好！”李飞立刻来了精神。
“没想到你现在是山大王了啊。”秦可欣笑着说道。
“可不，”李飞有些得意，像个急于展示自己宝贝的孩子，“我打算在后山上搞原生态养殖，鸡鸭满山跑，到时候包装一下，专门卖给城里那些讲究人。”
“这个想法好，绿色、健康，城里人肯定喜欢。”秦可欣点头表示赞同，“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镇上帮忙办手续的，你尽管来找我。”
李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心里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那太好了，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你可别嫌我烦。”
“不会的。”秦可欣的回答干脆又认真。
李飞沉吟片刻，试探着说：“对了，我听说你以前在沪上工作过，见识广。你说，咱们这产品要是做好了，有没有可能卖给那些‘沪爷’？”
“咯咯咯……”秦可欣再也忍不住，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好，卖给沪爷！”
铃铃铃——
笑声中，秦可欣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催他们回去，准备回家了。
挂了电话，两人穿好鞋，依旧是李飞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李飞几次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看饭店门口三个长辈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没等他开口，秦可欣却抢先一步，轻声问：“李飞？”
“嗯？”
“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李飞回答得很快，很干脆。
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可欣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沉默了十几步，马上就要走到门口了，李飞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秦可欣也停下来，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说：“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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