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的死寂，比索尔福德城球迷震天的歌声更令人窒息。汗水、泥土和失败的气息粘稠地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约克城球员的胸口。铁牛独自坐在角落的长凳上，湿透的球衣紧贴着皮肤，寒意渗进骨头缝里。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牵扯着肋间的闷痛，那是对方后卫几次“合理冲撞”留下的纪念。他垂着头，目光死死钉在脚前一小块磨花了的地板漆皮上，仿佛要将那里烧穿。队友们刻意压低的声音、偶尔投来的冰冷一瞥，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背上。
门“砰”的一声被狠狠撞开，力道之大让门板在墙壁上反弹，发出痛苦的呻吟。主教练威尔考克斯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了进来，脸涨得发紫，脖子上青筋暴起，目光扫过，每个被他盯住的球员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死寂的空气瞬间被点燃，又被更大的压力压得凝固。
“耻辱！”威尔考克斯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可怕的、强行压抑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片，狠狠刮过更衣室的空气，“彻头彻尾的耻辱！你们他妈的是在场上散步吗？还是在梦游？！”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沉重的训练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首接站到了更衣室中央，喷火的目光在几个缩着脖子的老队员脸上停留了格外久的时间。
“罗林斯！你的传球键被狗吃了吗？整个中场就是一盘散沙！烂泥！烂泥都他妈比你们有凝聚力！”
罗林斯低着头，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膝盖上的护腿板，眼神中却是有一丝丝的不屑。
威尔考克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更衣室里格外清晰。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终于钉在了角落里的铁牛身上。铁牛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沾满泥污的雕像。
“还有你，铁牛！”威尔考克斯的吼声带着失望的尖锐，“夜店？！比赛前夜？！你脑子里装的是草吗？！看看报纸！明天那些该死的头条就会写！‘东方神牛沉沦夜店，约克城惨遭血洗’！你告诉我，这是你想要的？！”
铁牛猛地抬起头，下颌线绷得像钢铁。他没有辩解，只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滚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倔强，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教练！”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是老队长威尔金斯。他坐在铁牛斜对面的长凳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语调却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铁牛还年轻，刚从国内过来，可能……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诱惑确实多。”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铁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年轻人嘛，偶尔犯错，能理解。但比赛状态，确实被影响了，大家有目共睹。”
“是啊教练，”另一个声音立刻附和，带着点阴阳怪气，“一整晚狂欢，第二天还能踢满全场，这‘天赋’真是没得说。就是可惜，劲儿好像没用在正道上，跑是跑得挺欢，可球到不了他脚下啊。”
“对，跑动是积极，可位置感呢？瞎跑，把我们自己的阵型都冲乱了！”
“可不是嘛，看着是挺拼，实际效果呢？效率太低了！”
七嘴八舌的“补充”像一群嗡嗡作响的马蜂，瞬间将铁牛包围。每一句都看似客观，每一句都精准地将矛头引向铁牛所谓的“状态不佳”和“战术毒瘤”。铁牛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和无力。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够了！”威尔考克斯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的声音。他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那些发言的老队员的脸，最后停留在威尔金斯那张看似诚恳的脸上。威尔考克斯不是第一天在更衣室混，这些老油条的把戏，他年轻时玩得比他们溜。铁牛在场上被孤立、被刻意无视传球路线的画面，像慢镜头一样在他眼前回放。那种全场飞奔、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冲刺，绝不是夜店狂欢后的“天赋”能解释的。
威尔考克斯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肺里。他转向铁牛，声音里的怒火奇异地降了下来，只剩下一种深重的疲惫和冰冷的失望：“铁牛，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宿舍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好好反省你的‘状态’！”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铁牛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翻身后的凳子。他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像一头负伤的野兽，沉默地、僵硬地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缝隙，每一步都沉重无比。那扇通往走廊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更衣室里复杂难辨的目光，也仿佛关上了他短暂融入的希望。门外通道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总经理办公室里，卡特在比赛结束哨响的瞬间就摔门而去。此刻，他正对着电话咆哮，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扔在地上，领带扯开，头发凌乱。
“废物！一群废物！还有那个该死的中国小子！”他对着电话那头（可能是他的助理或某个心腹）吼道，“贝克汉姆就在看台上！索尔福德城的老板就在看台上！这是最好的展示橱窗！最好的抬价机会！结果呢？0-3！一场彻头彻尾的羞辱！
他的身价？现在就是个笑话！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的笑话！” 他猛地将桌上的文件夹扫落在地。
卡特的愤怒不仅仅针对比赛结果，更针对铁牛“毁掉”了他的摇钱树计划。他本打算利用这场贝克汉姆关注的比赛，让铁牛大放异彩，然后坐地起价，狠狠敲索尔福德城一笔。
现在，一切都泡汤了。“那个蠢货威尔考克斯还护着他！说什么场上表现努力？努力有个屁用！媒体只看结果，只看八卦！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管不住自己裤腰带、比赛前夜去鬼混的球员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得想办法止损…禁赛？罚款？把他丢到预备队去冷静冷静？或者…干脆低价处理掉，省得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比赛虽然结束了，但是球迷依然没有退场，他们在球场里高喊着：垃圾！滚出约克城！” “我们不需要一个派对动物！”
“3-0！这就是你们交出的答卷？耻辱！”
愤怒的本地球迷围在球员通道出口附近，高声辱骂，几乎全是针对铁牛。
遥远的东方，国内熬夜看首播的球迷群体炸锅了。第一次全国性首播，期待看到“留洋希望之星”的闪耀，结果看到的是一场0-3的溃败和一个赛前夜店狂欢的负面主角。
“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比赛前夜去夜店？职业素养呢？滚回来吧！”
“就这还吹天才？废物！” “国家队指望这种人？做梦！”
“中国足球果然烂到根了，出去一个废一个！”
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充斥社交媒体，
#铁牛夜店狂欢#、#约克城惨败#迅速登上热搜，铁牛瞬间从“希望之星”变成了“民族罪人”。
也有一些相对来说比较理智的球迷，他们更多的关注点在比赛当中，而不是在场外的花边新闻上。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你只要学习好，不违法犯罪，偶尔玩玩游戏还是可以容忍的。“一场比赛不能说明全部，而且场上明显队友不给他球。”
“夜店是错了，但看数据他跑动距离是全队最高，拼劲还在。”
“感觉球队内部有问题，铁牛成了替罪羊。”
“不过说实话，如果真是像小报说的1V5，通宵整夜第二天还能有这样的表现，我原称之为克鲁伊维特第二！。”
铁牛的这些表现，让一些老球迷想起了那个每次比赛前需要去夜店“充电”的荷兰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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