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水混着泥沙往喉咙里钻，沐沐呛得首咳嗽，耳朵里嗡嗡响。
她本能地划拉手臂，指甲刮到河底的碎石子，疼得蜷缩成虾米。
头顶的光越来越暗，脚底下有东西拽她——是根泡烂的藤蔓，缠在手腕上，凉得像条蛇。
「抓住！」
有人拽她后领。
沐沐被扯上岸时，嘴里还灌着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趴在草地上，草叶刺得脸生疼，抬头就看见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半截手电筒，光斑在她脸上晃：
「林哥说你会往暗河跑，果真。」
「林...林野？」
沐沐抹了把脸上的水，认出是林公子的保镖。
刚才在破庙外见过，他背着个战术包，此刻包带还滴着水。
「林哥让我来接应。」
林野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手劲大得胳膊生疼，「先起来，后面有人追。」
沐沐被他拽着往玉米地里跑，背后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回头瞥了眼，三辆黑车的远光灯像两只怪兽眼睛，正碾过玉米秆往这边冲。
「往这边！」
林野拐进条土沟，沟里长满野蒿子，刮得人腿生疼。
他瞬间停住，蹲下扒拉草丛，露出个生了锈的铁盖，「地窖入口。」
「谁的地窖？」
沐沐喘着气问。
「你妈1997年藏东西挖的。」
林野用战术刀撬开铁盖，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林哥说你母亲的笔记本在第三块砖下，《茶经》活门线索也在里头。」
沐沐刚要往下爬，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僵在原地，看着两道手电筒光扫过土沟。
有人喊：「在那边！」
「跳！」
林野把她推进地窖，自己也跟着下去，反手盖上铁盖。
黑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金属摩擦的脆响——铁盖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震。
「拿千斤顶顶住。」
林野摸出个金属工具，「你先找笔记本，我挡着。」
沐沐摸黑往地窖深处走，脚底下硌得慌。
她数到第三块砖，用指甲抠开砖缝，底下是空的。
抽出来一看，是个铁盒，盒盖上刻着蜂纹，和她钥匙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找到了！」
她刚要打开，头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
铁盖裂开条缝，有碎土簌簌掉下来。
林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快走！他们要炸这里！」
地窖深处有扇木门，沐沐推开门，霉味更重了。
墙上挂着幅旧画，画里是个穿青衫的女人，怀里抱着本书，书上的字被虫蛀了。
她凑近看，发现画轴背面有行小字：「归墟钥匙在血脉，蜂鸣为信，茶经为引。」
「沐沐！」
林野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撞开门，额角渗着血。
身后传来爆炸声，气浪掀得地窖灰尘首掉。
他扑过来拽她：「跟我走，林哥在西山岛灯塔等你。」
「我爸呢？」
沐沐拽住他袖子，「刚才爆炸前他说...他说我妈的笔记本里有归墟秘密。」
林野的手顿了顿，从战术包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
是块染血的碎布，上面绣着朵蓝色的花——和沐沐银锁上的蜂纹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从你爸锁骨胎记上扯下来的。」
他声音低下去，「爆炸时他把我推出暗河，自己...被蜂群围住了。」
沐沐的手开始抖。
钥匙在兜里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热度。
她想起破庙里父亲的话：
「钥匙在守秘人血脉里」，想起林公子说的「徐家世代守护密码本」，猛然抓住林野的手腕：「你后颈是不是有针孔？」
林野愣了下，摸出手机照后颈。
镜子里，他皮肤下有个小红点，像被蚊子咬过。
「1997年血祭的人，用活人血养蜂。」
沐沐想起林公子之前说的话，「我爸说过，当年修复《茶经》的团队里有人这么做。」
地窖外传来脚步声。
林野拽着她往木门跑，刚出去就被什么东西蛰了手背。
他「嗷」地叫了声，甩动手腕，一只工蜂掉在地上，腹节处的金漆闪着光。
「跟着蜂群走！」
沐沐想起破庙里工蜂给他们指路的情形，「它们能带我们去西山岛。」
两人跌跌撞撞往玉米地外跑，身后传来狗叫。
林野拽住她，指着前方——山路上停着辆摩托车，车旁站着个戴草帽的男人，正冲他们挥手。
「老周！」
林野喊。
老周是林家的老管家，此刻正往他们这边跑，手里提着个铁皮箱。
他跑到近前，拍了拍摩托后座：「快上来，去码头。林哥租了船，灯塔那边有接应。」
沐沐跨上摩托车，风灌进领口，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摸出兜里的钥匙，金液在月光下泛着光，照见前面工蜂群组成的光带，像条金色的河。
「等等！」
她喊。
摩托车急刹，轮胎在地上擦出火星。
沐沐指着路边草丛——那里躺着个银色U盘，表面有蜂纹压痕。
她捡起来，U盘上粘着张纸条，字迹是她妈的：「第三块砖下是陷阱，真正的笔记本在西山岛灯塔地下室。」
「走！」
她把U盘塞进兜里，「去灯塔！」
摩托车重新启动，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蜂鸣。
沐沐回头看了眼，工蜂群的光带正往灯塔方向延伸，像根金线牵着他们。
她摸了摸兜里的U盘，又摸了摸银锁，心跳得厉害——那些被历史埋了的秘密，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她不知道，此刻在暗河底，那只被爆炸掀飞的银锁正缓缓沉向河床。
锁扣上的白发被水冲开，露出里面刻的小字：「归墟非门，是墓。」
灯塔顶楼的阴影里，戴珍珠坠的黑衣人正转动半块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和工蜂腹节的金漆重叠，在月光下显出两个字：「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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