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出乎意料的揪住沐沐后领往坡下拽,枯枝在他军靴底下咔吧作响。
「老徐家祠堂着火了!」
火舌舔着青瓦窜上夜空,映得半边天泛着诡异的猩红。
沐沐看见祠堂飞檐上蹲着个黑影,腰间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正是白天在祭坛逃跑的老头!
「他身上有蜂毒!」
父亲捂着右肩闷哼,刚才挡刀时被毒针扎了。
林公子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住对方退路,剑尖挑起块火炭掷过去。
老头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浑身肿起紫斑,转眼间化作滩黑水。
「是蛊毒!」
沐沐想起地宫壁画里浑身溃烂的守墓人。
父亲从怀里掏出个雕花檀木盒,蘸着蜂蜜抹在林公子伤口上:「徐家世代养蜂,你脖子上的蜂纹刺青...」
「少废话!」
林公子踹开祠堂雕花木门,浓烟裹着蜜蜂劈头盖脸扑来。
沐沐看见供桌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泡着密密麻麻的蜂蛹。
「七月十五,月蚀夜,归墟开——」
沐沐念出牌位上的字,供桌猛然塌陷露出地道。
父亲拽着她跳下去时,听见头顶传来瓷器碎裂声。
地道墙壁嵌着发光的萤石,照见无数蜂箱层层叠叠。
最深处的青铜棺椁上,盘着条用蜂蜡浇筑的巨蟒,蛇眼是两颗鸽蛋大的夜明珠。
「这是徐霞客的...」
沐沐话音未落,棺盖瞬间滑动露出空棺。
父亲摸向墙壁上凸起的机关,整面墙翻转露出暗格。
泛黄的图纸上,明代服饰的妇人抱着婴儿站在蜂巢前。
沐沐发现那妇人耳垂上的珍珠,和母亲枕头底下压着的半块玉佩纹路完全吻合。
「我外婆是徐霞客的后人!」
沐沐倒抽冷气。
图纸边缘密密麻麻写着小楷:「归墟之门需以处子之血为引,蜂毒为钥...」
地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
林公子扯断沐沐腰间的布袋,蜂蜜罐子砸碎在地上,成百上千的工蜂从蜂箱涌出。
「快走!」
父亲推开沐沐往反方向跑。
林公子剑穗上的血珠滴在图纸上,突然亮起荧光显示路线。
三人拐进侧道时,听见身后传来蜂群扇动翅膀的轰鸣。
侧道尽头是座圆形祭坛,中央摆着具覆盖蜂蜡的青铜鼎。
鼎身铸满蝌蚪文,鼎内漂浮着半枚青铜钥匙——和沐沐手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这是通往归墟的船票。」
父亲将两截钥匙拼接,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黑板。
月光透过透气孔照进来,钥匙影子在地面拼成船锚形状。
地道入口突然灌进腥风,黑衣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沐沐看见父亲后背的衬衫己经被血浸透,林公子的剑穗还在滴滴答答淌血。
「你们先走!」
父亲启动机关,青铜鼎开始剧烈震动。
地底传来蜜蜂振翅的嗡鸣,成千上万只工蜂顺着通风口涌入祭坛。
林公子扯下沐沐的发簪,蘸着蜂蜜在石壁刻下古怪符号:「我爹说过,徐家蜂兵认主需要血祭!」
鲜血顺着簪尖滴落的瞬间,蜂群调转方向攻击黑衣人。
沐沐趁机拽着父亲冲进暗河,浑浊的水流裹着腐烂水草拍打岩壁。
「抓紧我!」
父亲拽着铁链逆流而上。
林公子举着火折子,照亮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骷髅头。
某个骷髅眼眶里突然转动眼珠,张开满是利齿的颚骨。
「闭气!」
父亲沉入水中。
沐沐在黑暗里摸到块凸起的岩石,指甲缝渗出血珠的刹那,整面岩壁像活物般蜷曲,露出通往地面的石阶。
三人跌坐在杂草丛里,月光把父亲脸上的血照得发亮。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色胎记——和沐沐在祭坛壁画上看到的守墓人标记一模一样。
「爸你到底是谁?」
沐沐声音发颤。
父亲摸出怀表咔嗒打开,照片上是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抱着婴儿。
沐沐看见照片背面写着:「1997年7月15日,归墟开启,长女沐晴失踪。」
林公子指着东方:「血月!」
残缺的月亮泛着诡异的紫光,父亲怀表里的指针开始倒转。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型生物在破土而出。
「快!」
父亲拽着两人冲向山坡。
归墟方向腾起红光,沐沐看见夜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蜜蜂,它们尾部拖出的轨迹在空中组成巨大漩涡。
林公子突然绊倒,从土里翻出块锈迹斑斑的铁牌。
沐沐擦去污泥,赫然看见「守秘人徐氏」的字样,背面刻着母亲的名字:「沐春兰」。
「妈?」
沐沐声音都变了调。
父亲猛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铁牌上,显现出坐标定位的红点。
林公子扯断衣袖给他包扎,发现他锁骨处的胎记正在发出幽蓝光芒。
「当年我替你爸顶罪坐牢...」
父亲苦笑着指向铁牌,「你妈带着你逃走那天,归墟之门开了条缝...」
地动山摇间,沐沐怀里的钥匙突然发烫。
她看见时空裂缝里伸出青铜色的触手,缠绕着远处发电厂的铁塔。
林公子剑穗上的血珠被吸向裂缝,他大喊一声扑过去。
「抓住我!」
沐沐拽住他腰带。
两人跌进泥坑的瞬间,裂缝闭合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
父亲怀表炸成碎片,飞散的齿轮在空中凝成血色数字:7月14日23:59。
「还有二十三个小时。」
父亲抹掉嘴角血迹,「归墟彻底开启前,我们必须找到你妈留下的最后线索。」
林公子撕下衣角包扎还在渗血的伤口:「你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就是我爹当年替你顶罪?」
父亲掏出烟盒的手在发抖,火光照亮他眼角的泪痣:「当年文物走私案的真凶,是...」
山风卷来,吹灭了三人最后的火光。
黑暗中,沐沐听见无数蜜蜂振翅的嗡鸣,混着父亲急促的心跳声。
她摸了摸发烫的钥匙,发现钥匙齿痕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像在无声诉说某个被尘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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