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浓重铁锈和腐烂气息的液体,如同无数条滑腻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凌绝的身体,将他缓缓拖向深不见底的黑暗。血牢最底层的血池,远比传闻中更加污秽、更加令人窒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并非纯粹的血液,而是混杂了无数岁月里被投入此地的失败者、叛逆者乃至异兽的残骸精华,沉淀了最深的怨念、恐惧和临死前的诅咒。每一寸皮肤浸泡其中,都如同被亿万根细小的毒针同时刺扎,又像是被无形的、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试图钻进毛孔,侵蚀骨髓,吞噬灵魂。
凌绝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与侵蚀带来的剧痛中沉浮、挣扎。身体的重伤(肩头、左臂深可见骨的刀伤,严重失血)和烙印深处残留的诅咒之力,让他的抵抗变得极其微弱。血池中那股阴冷污秽的力量,如同找到了绝佳的温床,疯狂地向他体内钻去,啃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试图将他同化,变成这污秽血池的一部分,滋养那根扎根在池底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石柱。
祭坛之上,石厉族长浑浊的老眼透过骨杖顶端兽头空洞的眼窝,贪婪地“注视”着血池深处那个正在被污秽力量侵蚀的少年。他枯槁的双手紧握骨杖,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祭坛核心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导管,将血牢最底层污秽血池中蕴含的怨力、诅咒,以及……被血池剥离、引导出的凌绝血脉深处那股令他垂涎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抽取上来!
嗡…嗡…
兽头骨杖顶端的暗红晶体,随着力量的灌注,开始散发出越来越亮、越来越妖异的光芒。杖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嗡鸣。石厉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精纯、蕴含着古老凶煞气息的力量,正顺着骨杖流入他的身体!这股力量虽然带着诅咒的阴冷,但其核心深处那种焚毁一切的暴戾本质,却让他枯竭的气血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活跃起来,甚至隐隐触动了他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
“好!好精纯的罪血本源!”石厉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眼中闪烁着狂喜与贪婪的光芒,“剥离!继续剥离!把这孽障体内所有的力量都榨取出来!这将是老夫突破桎梏,真正掌控祭坛,甚至…窥探荒原之母更深层秘密的钥匙!”他加大了咒文的吟唱力度,骨杖顶端的晶体光芒大盛,抽取的速度骤然加快!
血池底部,凌绝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血池污秽之力的侵蚀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吸管插入了他的心脏和烙印深处!他体内那本就被压制、被诅咒禁锢的力量本源,如同被强行撕扯、剥离!这种源自灵魂和血脉深处的剥夺之痛,远比肉体上的创伤更加恐怖千百倍!他的意识在剧痛中发出无声的尖啸,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被强行抽走,即将彻底熄灭!
就在这灵魂即将被彻底抽离、意识即将被污秽彻底吞噬的绝境边缘——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在凌绝崩塌的意识最深处炸开!
他的“视线”猛地被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破碎而恐怖的战场!天空是撕裂的暗红,布满了巨大星辰的残骸,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焰。大地支离破碎,流淌着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血液,散发出硫磺与铁锈的腥气。无数断裂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兵器斜插在大地之上,如同巨神的墓碑!断裂的长矛贯穿了星辰的碎片,崩碎的战斧劈开了大陆的根基,残破的巨盾如同山脉般倾颓!空气中弥漫着亘古不散的硝烟和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混合了无尽悲壮与滔天恨意的战意!
这不是幻境!这是烙印在他血脉最深处、被万载诅咒所尘封的……属于罪族的古老战场记忆碎片!是他族群被剥夺荣光、被打入尘埃、被万世唾骂的起源之地!
就在这片破碎战场的核心,在那流淌着暗红血河、堆积着如山骸骨的中央!一杆巨大到顶天立地的残破战枪,斜插在由无数断裂兵器组成的尸骸之山上!那战枪通体暗红,仿佛由凝固的血液和燃烧的星辰熔铸而成,枪身布满了无数惨烈的伤痕,枪尖己然断裂,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令诸天星辰都为之战栗的、不屈不灭的恐怖煞气!
那是……罪族的战魂之枪!是族群最后的不灭意志所化!当石厉贪婪的剥离之力触及到这战场核心的瞬间,当那股污秽的祭坛力量妄图染指这最后的战魂烙印时——
吼——!!!
那杆顶天立地的残破战枪,猛地爆发出震碎寰宇的咆哮!枪身之上,无数道狰狞的伤口同时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带着焚尽诸天万界敌意的滔天怒意,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毁灭风暴,轰然爆发!这股怒意瞬间冲破了记忆的碎片,撕裂了凌绝意识中所有的混沌和痛苦,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头的共鸣,狠狠灌入他濒临溃散的灵魂!
“呃啊啊啊——!!!”
血池底部,昏迷的凌绝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滔天怒火的咆哮,穿透了粘稠污秽的血水,狠狠冲击在血牢的石壁之上!整个血牢最底层都在剧烈震颤!束缚在他手脚上的粗大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现实与记忆的壁垒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凌绝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污秽的血水中骤然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痛苦和迷茫,而是两轮熊熊燃烧、如同微型太阳般的暗金色烈焰!那火焰中,倒映着破碎的星辰、断裂的神兵、流淌的血河,以及那杆顶天立地、伤痕累累却傲骨铮铮的战魂之枪!
“吼——!!!”
随着他意识的彻底苏醒和与血脉源头的共鸣,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纯粹百倍的凶煞之力,如同沉睡的太古凶龙彻底暴怒,从他胸口的罪血烙印深处轰然爆发!这力量不再是混乱的冲突,而是带着清晰无比的毁灭意志——焚尽眼前一切污秽与掠夺者!
轰!!!
粘稠的血池瞬间沸腾!以凌绝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血池中那股侵蚀他的污秽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被这股爆发的罪血凶威焚烧、净化、驱散!环绕在他体表的粘稠血水被硬生生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更恐怖的是,这股爆发的力量并未局限于凌绝自身!一道纯粹由暗金色怒焰构成的、凝练如实质的狂龙虚影,猛地从沸腾的血池漩涡中心冲天而起!这怒焰狂龙并非实体,却散发着焚尽灵魂的恐怖威压,带着一种跨越万古岁月的滔天恨意,无视了空间的阻隔,顺着石厉骨杖建立的抽取通道,逆流而上!
“什么?!”
祭坛之上,正沉浸在力量汲取中的石厉,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他手中的兽头骨杖猛地传来一阵无法想象的恐怖灼热!杖顶那颗暗红晶体,在暗金怒焰狂龙虚影逆冲而至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冰块,发出刺耳欲裂的哀鸣!
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暗红晶体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焚灭一切污秽与掠夺意志的恐怖力量,顺着骨杖狠狠轰入石厉的双臂!
“噗——!!!”
石厉如遭万钧重锤轰击,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他手中的骨杖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杖顶那颗布满裂痕的晶体光芒瞬间黯淡到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咚!石厉佝偻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祭坛石阶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身上的兽皮袍子被那股无形的灼热力量烧焦了大片,的皮肤呈现焦黑龟裂状。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双臂经脉如同被烈焰灼断,剧痛钻心,胸口更是气血翻腾,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死人般灰败。他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反…反噬?!那…那是什么力量?!”石厉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首面了远古洪荒中最恐怖的凶煞存在!他那赖以操控祭坛、汲取力量的骨杖,差点被彻底毁掉!而他自身,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这绝非普通的罪血之力!这孽障体内…到底封印着什么?!
血牢最底层。
暗金色的怒焰狂龙虚影在冲破祭坛抽取后,力量似乎也消耗殆尽,缓缓消散在污秽的血池上空。沸腾的血水渐渐平息,但那股焚尽污秽的威压余韵依旧在空间中震荡。
凌绝眼中的暗金火焰缓缓敛去,重新恢复了漆黑的瞳孔,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森寒与…一种初醒的、源自血脉源头的明悟。血池的污秽侵蚀被短暂驱散,身体的重伤依旧存在,烙印的诅咒也并未消失,但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种子,一种真正属于他、源自血脉深处的不屈战魂之力,己经在他濒死的绝境中,被那跨越万古的咆哮彻底唤醒!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粘稠污秽的血水,望向头顶那无尽的黑暗。束缚手脚的沉重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他没有试图挣脱,只是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浓郁血腥和硫磺气息的空气。冰冷的血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却奇异地无法再侵蚀他的意志分毫。
刚才那破碎战场、那顶天立地的战魂之枪、那焚尽诸天的怒意……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罪血……”凌绝的嘴唇无声地翕动,血水中冒出一串细小的气泡。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冰冷,“不是耻辱……是债!”
是万载光阴的沉冤!
是被掠夺的荣光!
是……终将讨还的血债!
这股明悟,如同黑暗深渊中点燃的第一缕永不熄灭的火焰,微弱,却足以照亮前路,驱散绝望。他缓缓闭上眼,不再抗拒血水的包裹,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尝试着主动去沟通、去感受体内那刚刚苏醒的、如同蛰伏凶兽般的血脉之力。烙印深处的诅咒枷锁依旧沉重,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枷锁之后,那咆哮的力量!
祭坛下方,血池边缘的阴影里。那杆被遗忘的哑火木枪,静静地躺在污秽之中。枪身上沾染的、属于凌绝的暗红血迹,正被枪尖与枪身连接处那几道古朴玄奥的纹路缓缓吸收。在吸收了这蕴含了刚刚爆发的罪血凶威的血液后,那几道纹路深处,极其微弱地、却异常坚定地,闪烁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的微芒。仿佛沉眠的枪魂,也被那血脉源头的怒焰,悄然点燃了一缕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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