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收获分配,不公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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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收获分配,不公的待遇

 

蚀骨风季的寒风,裹挟着铁锈与绝望的气息,永不停歇地刮过罪血村残破的围墙。当刀疤搀扶着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死寂的村落瞬间被点燃,又被更深沉的喧嚣淹没。

凌绝几乎是被刀疤半拖半抱着回来的。他浑身上下糊满了黑泽沼泽特有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墨绿色淤泥和暗红色的血痂,破烂的皮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下面那道狰狞翻卷、边缘带着诡异焦痂的鞭伤,此刻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而渗着暗红的血水。他的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干裂起皮,沾着泥污和血迹。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艰难,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肺部撕裂般的杂音。他拄着那杆同样沾满污秽、深褐色的哑火木枪,枪杆成了他唯一支撑身体的拐杖,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低垂的眼睑下,依旧燃烧着两簇冰冷、执拗的火焰。

然而,围拢上来的村民,没有人在意他的伤势,没有人在意他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饥饿了许久的鬣狗,死死地、贪婪地盯在他腰间那个鼓胀得几乎要裂开的兽皮水囊上!

“水!是水!”

“取到水了!老天开眼啊!”

“快!快分水!渴死老子了!”

“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先给我!”

欢呼声、哭喊声、催促声、争抢声瞬间炸开,形成一片混乱的声浪。无数双沾满污垢、骨节粗大的手,带着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疯狂地伸向凌绝腰间那象征着生命的水囊!人群如同沸腾的潮水,瞬间将虚弱不堪的凌绝和护着他的刀疤推搡得踉跄后退。

“滚开!”刀疤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蕴含着长期担任狩猎队长的凶悍威压,瞬间将最前面几个几乎要扑到凌绝身上的村民震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凌绝身前,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扫过骚动的人群,“排好队!按规矩来!谁再敢乱抢,老子手里的骨矛不认人!一滴水都别想分到!”

在刀疤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绝对武力的威慑下,沸腾的人群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勉强压抑住躁动,排起了一条歪歪扭扭、充满焦躁的长龙。一双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个水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吞咽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对水源的渴望和对虚弱者的漠视。

石厉族长不知何时己悄然站在了人群前方,他穿着相对整洁的兽皮袍子,面容沉静,眼神深邃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石虎抱着胳膊,一脸倨傲地站在父亲身侧,看向凌绝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幸灾乐祸,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冷笑。

刀疤深吸一口气,解下凌绝腰间那沉甸甸的水囊。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水汽弥漫开来,瞬间刺激得周围响起一片更响亮的吞咽声。他拿出一个边缘磨损的破旧木碗,开始给排队的村民分水。

每人只有浅浅的小半碗。清冽的水在粗粝的木碗里晃动,折射着黄昏微弱的光。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贪婪地小口啜饮着,干裂的嘴唇接触到甘霖的瞬间,脸上露出近乎虔诚的满足和庆幸,仿佛忘记了这水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

轮到凌绝了。他拄着枪,站在队伍的最后,如同被遗忘在角落的破败石像。寒风卷起他破碎的衣角,露出下面结痂的伤口和隐隐贲起、却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的肌肉线条。他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胸口的鞭伤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刺痛。他默默地看着刀疤拿起木碗。

“等等!”

石虎那充满恶意和刻意拔高的声音,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刺破了分水点相对平和的假象!

他分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到分水点前,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虚弱不堪、几乎要靠枪支撑才能站立的凌绝,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残忍笑意,声音充满了煽动性的嘲弄:

“刀疤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罪血村能在荒原活下来,靠的就是赏罚分明!这水,是大家伙儿活命的根本!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腆着脸来白喝的!”

他猛地抬手指向凌绝,手指几乎戳到凌绝的鼻尖,声音陡然变得尖厉,充满了指控的意味:“看看他!探个路,磨磨蹭蹭大半天!把自己弄得跟条死狗一样爬回来,这算哪门子功劳?分明是没本事,拖累!更可恨的是,石鼠兄弟!跟他一起去的石鼠兄弟呢?!”石虎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刻意的悲愤,环视众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石虎的好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了黑泽!谁干的?嗯?!”

他猛地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绝脸上,眼神凶狠如狼:“除了你这个灾星!还能有谁?!你害死了石鼠!你就是村子的罪人!你非但无功,反而有大过!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分大家伙儿活命的水?你配吗?!一滴都不配!”

恶毒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射中了人群中最自私和恐惧的神经。一些本就对“罪血”身份心存芥蒂、或者曾被石虎欺压惯了的人,立刻被煽动起来。

“对啊!石鼠兄弟多好的人啊…”

“这灾星一回来,石鼠就没了…太邪门了!”

“族长!不能给他水!他不吉利!”

“把他赶出去!省得连累我们大家!”

叫嚷声再次响起,虽然不如之前疯狂,但充满了排斥和冷漠。许多看向凌绝的目光,从之前的贪婪变成了厌恶和恐惧,仿佛他本身就是传播灾厄的源头。青禾想从人群中挤出来为哥哥辩解,却被几个冷漠的妇人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外面,急得小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刀疤握着水囊的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铁青。他刚要开口驳斥,石虎却抢先一步,转向一首沉默的石厉,语气带着刻意的委屈和逼迫:“爹!您是族长!您得主持公道!石鼠兄弟不能白死!这灾星,必须严惩!这水,一滴都不能给他!否则,怎么服众?怎么告慰石鼠兄弟的在天之灵?!”

石厉的目光深沉,缓缓在凌绝那惨白平静的脸上和石虎那激愤扭曲的表情间移动。他依旧沉默着,但那沉默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得空气都凝滞了。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对石虎煽动的默许,一种对凌绝处境冷酷的权衡。

人群的议论声在石厉的沉默中渐渐平息,只剩下寒风呜咽。很多人低下了头,或者移开了目光,默认了石虎的“公道”。在生存和恐惧面前,一个“罪血”少年的生死和付出,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刀疤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石厉,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握着水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嘴唇翕动,似乎想不顾一切地据理力争。

就在这时。

一首沉默如石的凌绝,动了。

他没有愤怒地反驳,没有绝望地嘶吼,甚至没有看石虎那张写满恶意的脸。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了那只没有拄枪、沾满泥污血污的手。

他的动作很慢,很艰难,却异常稳定。那只手,如同指向命运本身的标枪,越过骚动的人群,越过石虎那嚣张的身影,最终,稳稳地、精准地指向了石虎腰间——那个鼓胀的、镶嵌着粗糙兽骨的、皮质水壶!

水壶沉甸甸地坠在那里,壶口塞得严严实实,在黄昏的光线下,反射着刺目的、与周围破碗截然不同的油润光泽。

然后,他用尽力气,从干裂渗血的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沙哑破碎、却如同冰锥般穿透所有喧嚣的字: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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