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冷气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穿透了毒沼死寂的空气,狠狠扎进凌绝紧绷的神经!
他浑身剧震,如同被冰水浇头,刚刚松懈下来的心神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原本因虚脱而模糊的意识,在这致命的危机感刺激下,强行被拽回了一丝清明!
有人!就在附近!而且目睹了他击杀毒水蚺的全过程!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凌绝的心脏!他此刻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犁过,传来阵阵撕裂灼烧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肺部火辣辣的刺痛,那是强行引动远超负荷力量导致的内腑震伤。身体更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背上紧贴的哑火木枪,在刚才那惊世骇俗的“点杀”之后,仿佛耗尽了所有积攒的力量,震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枪身也恢复了冰冷死寂。
现在的他,别说战斗,连逃跑都做不到!任何一个稍有力量的普通人,都能轻易取他性命!
而窥视者,显然不止一个!那压抑的吸气声来自不同的方向!
是谁?石虎的人?还是…这毒沼中更诡异的存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凌绝的额头渗出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浆血污,沿着下巴滴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潜伏在泥沼深处的鳄鱼,将身体的重心完全依靠在盘虬的树根上,伪装成重伤濒死的模样,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在低垂的眼睑下,如同最警惕的猎鹰,锐利地扫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依旧翻滚着稀薄毒瘴的滩涂边缘。
几株扭曲枯树的阴影下,墨绿色的毒瘴如同流动的帷幕,将窥视者的身影完美地隐藏其中。若非凌绝淬炼后异常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声响,以及此刻高度集中精神下感受到的几缕若有若无的、带着惊骇和贪婪的视线,根本无从察觉。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毒沼深处水泡破裂的轻微声响,以及远处毒水蚺庞大尸体上滴落的粘液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凌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道隐藏在毒瘴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他身上和他脚边毒水蚺那恐怖的尸体上来回扫视。目光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鬣狗发现腐肉般的贪婪!
那震惊,显然是因为目睹了他以弱胜强、匪夷所思地点杀毒水蚺的过程!那贪婪,则必然指向了他手中那杆看似废铁、却展现出恐怖威能的哑火木枪!
冷汗,浸透了凌绝的后背。他紧咬着牙关,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必须让对方认为他己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甚至濒临死亡!只有这样,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故意让呼吸变得更加粗重、紊乱,身体也微微抽搐着,仿佛随时会断气。握着掉落在身旁木枪的手指,也无力地松开,任由冰冷的枪身半掩在湿滑的淤泥里。
对峙在无声的毒瘴中进行。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凌绝的精神高度集中,全身的感官提升到了极限,捕捉着毒瘴中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判断着对方的意图和距离。
终于,毒瘴边缘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的窸窣声。一个矮小精瘦、动作鬼祟的身影,如同真正的老鼠般,小心翼翼地拨开一丛颜色妖异的毒草,从墨绿色的瘴气中探出了半个脑袋。
是石鼠!那个本该“失踪”的石鼠!
他脸上糊满了墨绿色的淤泥和毒瘴水汽,三角眼里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一种病态的兴奋!他死死盯着瘫倒在树根上、仿佛只剩一口气的凌绝,又贪婪地望向那杆半陷在泥里的深褐色木枪,最后目光落在毒水蚺那巨大的、失去生机的尸体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真…真他娘的…邪门了…”石鼠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小子…真把那怪物弄死了…还有那枪…”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毒瘴微微分开,露出了石癞子那张同样惊魂未定、却又充满贪婪的脸。他看向哑火木枪的眼神,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妈的…果然是宝贝!”石癞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虎哥猜得没错!这灾星身上有大秘密!那杆枪…绝对是了不得的东西!能杀铁背蜥,还能弄死这鬼东西!”他指了指毒水蚺的尸体,眼中凶光闪烁,“趁他病,要他命!做了他!把枪抢过来献给虎哥!”
石鼠显然还有些犹豫,三角眼扫过凌绝“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庞大恐怖的蛇尸,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他…他刚才那一下…太邪乎了…万一…”
“万一个屁!”石癞子低吼道,眼中凶光毕露,“你看他那样子,跟条死狗有什么区别?明显是用了邪法,自己也快不行了!现在是天赐良机!快!动手!别让他缓过气来!拿到枪,虎哥重重有赏!”
石癞子的鼓动显然起了作用。石鼠眼中的贪婪压过了恐惧。他拔出腰间的骨匕,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如同真正的毒鼠般,弓着腰,悄无声息地朝着瘫倒在树根上的凌绝快速逼近!他的目标很明确——凌绝的喉咙!还有那杆近在咫尺的木枪!
石癞子也紧随其后,从另一个方向包抄,手中同样握着一把锋利的石片,封死了凌绝可能的退路(如果他们以为凌绝还有力气退的话)。
两人的动作虽然鬼祟,但在凌绝高度集中的感官下,如同慢动作般清晰!他能听到骨匕划破空气的微弱尖啸,能闻到石癞子身上浓烈的汗臭和贪婪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凌绝的心脏狂跳到了极限!他体内残存的力量微弱得可怜,经脉剧痛无比,连动一下都异常困难!背上的木枪依旧沉寂,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耗尽了它所有的灵性!
怎么办?!
就在石鼠的骨匕带着森冷的寒光,距离凌绝的咽喉不足三尺!石癞子也狞笑着扑至侧翼的刹那!
凌绝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没有力量反击,但他还有最后的武器——智慧和对人性的把握!
“石…石虎…”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两个字,声音沙哑破碎,仿佛风中残烛,“他…让你…们…灭口…?”
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定身咒!
石鼠刺向凌绝咽喉的骨匕,猛地僵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狠厉瞬间被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三角眼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凌绝。
石癞子扑击的动作也骤然一滞,脸上狰狞的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灭口?虎哥派他们来,是监视凌绝,找机会除掉他并夺取那杆邪门的枪没错!但…“灭口”这两个字,从凌绝嘴里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意味着…凌绝可能知道了他们更深的目的?或者…是石虎少爷私下许诺了什么?
就在两人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灭口”二字冲击得出现瞬间恍惚、动作迟滞的千钧一发之际!
凌绝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刹那的破绽!
用尽刚刚恢复的、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不是攻击,也不是逃跑!而是猛地抬起那只松开枪柄的手,用尽全身的意志和仅存的力气,狠狠抓向身旁淤泥里半掩着的哑火木枪枪身!
他的动作在石鼠和石癞子眼中,慢得如同垂死挣扎!但在他们心神被扰乱的瞬间,这动作却成了致命的变数!
嗡!
就在凌绝手指触碰到冰冷枪杆的刹那!
沉寂的哑火木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濒死意志的疯狂呼唤,枪身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震动!枪杆中段那处奇异的凹痕,骤然亮起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光芒!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灼热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瞬间顺着凌绝的手指涌入他枯竭的经脉!这股力量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任何攻击,却如同强心针,让他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声用尽生命力的、如同惊雷般的嘶吼!
“刀疤——!!他们要害我——!!”
这嘶吼声,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厉和绝望!如同濒死孤狼的最后长嚎,瞬间撕裂了毒沼的死寂,远远地传了出去!
石鼠和石癞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了最后生命力的凄厉嘶吼震得耳膜嗡鸣,心神剧颤!尤其是那“刀疤”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们脑海中炸响!两人脸上瞬间血色褪尽!
刀疤队长!他就在毒沼外面等着!如果让他听到…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贪婪!两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惊骇欲绝地看向毒瘴滩涂的方向!生怕下一刻就看到刀疤魁梧的身影冲破毒雾!
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和恐惧!
噗通!噗通!
两声重物落水的闷响!
凌绝在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那句话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顺着盘虬树根的缝隙,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地栽进了身后那片被枯树根系环绕的、相对清澈的水域之中!
冰冷刺骨的沼泽水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呛入一大口腥甜冰冷的污水!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冰冷的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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