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您、您这就要走？”
没等霍跷开口，张嬷嬷先急了：
“可您这身子还得再养养啊！”
姜禾冲张嬷嬷笑笑：“嬷嬷，我真没事儿了，这几天多亏您照顾。”
“可……”
张嬷嬷眼巴巴看向霍跷。
府里都是大老爷们，好不容易来一个小姑娘，她可真舍不得。
可这事儿不由她做主。
霍跷沉默了几秒，对张嬷嬷说：
“嬷嬷，灰狼养伤还能留留，但姜姑娘惦记家里，咱们不能硬拦着。”
这话让姜禾心里悄悄一松。
又见他转向姜禾，话很实在：
“正好，我明天也得送修竹回去……”
顺便去看望一下母亲……
他停顿了下，又接着道：
“你看，能不能多等一天？明天一块儿送你们走，你和修竹，还有…...你那位朋友。
追风换药的事儿，你跟刘医官交代清楚就行。灰狼养伤要什么药，也首接问他拿。”
霍跷安排得这么周到，姜禾确实没法推：“
那…就再打扰一天！多谢将军！”
她行了个礼。
事儿说完了，霍跷却没动。
他目光扫过姜禾身后的屋子，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忽然问：
“姜姑娘，我能看看那灰狼吗？”
霍跷想见的灰狼，此时正在屋里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外面没打起来，它就乖乖按姜禾的叮嘱，趴在暗处，屏着呼吸，一动不动，把自己藏得好好的。
姜禾一听霍跷要看狼，心里咯噔一下。
她面上没慌，往旁边让了让，嘴上说着担心的话：
“刚给它换过药，可能又睡着了。”
霍跷点点头，抬脚就往那小屋走。
门一开，光打进去，照见角落里用破褥子垫的“狼窝”上。
灰狼趴在那儿，跟姜禾说的一样，缩着个大身子，把受伤的背和腿都藏底下，就露个毛脑袋。
耳朵紧紧贴着，眼睛半眯着，看着又疼又累，没精打采的，喉咙里挤出点几乎听不见的哼哼，一副快不行了的蔫儿样。
霍跷停在门口，没往里进，视线在它背上腿上那厚厚的白布条上停了会儿，又挪到它那耷拉着的脑袋上。
他看着那狼蔫头巴脑的样子，心里估摸着：
这伤……看着是真不轻，明天能扛住上路吗？别半道儿上再出点啥事。
张嬷嬷有霍跷在旁，胆子也大了点，凑近了些，伸着脖子仔细瞧，忍不住低声道：
“哎，这狼......睡了大半夜，看着还是没啥起色，怪可怜的。”
霍跷像是没听见张嬷嬷的话，眼睛还盯着那灰狼呢。
那狼半眯着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好像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就那么闷不吭声地瞅着，眼神有点沉。
姜禾站在边上，手指头在袖子里悄悄攥紧了，也跟着看狼。
霍跷是真正见过血的将军，身上那股子煞气散发出来，连人都觉得压迫，何况是敏感的野兽？
她真怕灰狼在他这种目光下绷不住躁动起来。
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凝视并没有持续太久。
霍跷终于挪开了视线。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转向姜禾开口时，语气似乎比刚才在院子里时缓和了一丝：
“这狼……看着是挺老实。”
姜禾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猛地一松，赶紧顺着话头接下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无奈：
“谢将军关心。它大概也是伤得太重，累狠了，实在没劲儿闹腾了。”
“嗯。”霍跷应了一声，没再多话，转身就走：“歇着吧，明儿一早走。”
他步伐果断，迈得又大又快，几步就出了小屋，消失在院子里。
张嬷嬷还留在原地，对着角落里的灰狼方向絮絮叨叨，昨夜初见时的害怕此时己被满满的心疼替代：
“唉，真是遭了大罪了……这伤看着就疼……明儿路上可得小心着点，别颠簸坏了……”
姜禾连忙上前，温言软语地劝慰张嬷嬷，又适时地岔开话题：
“嬷嬷，您别太担心了。对了，今天早上吃什么呀？我忙活这一早上，还真有点饿了呢。”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小姑娘的娇憨。
张嬷嬷一听姜禾饿了，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连声道：
“诶，瞧我！光顾着说话了，饿着姑娘可不行！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吃的，你等着啊！”
说着，也急急忙忙地转身出去了。
小屋门“咔哒”一声被姜禾从里面轻轻关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挡在了门外。
而刚才还一副要咽气模样的灰狼，门一关紧，那半眯的眼睛唰地就睁开了！
里头哪还有半点蔫巴样？
它慢慢抬起头，盯着门板的方向，耳朵支棱着，仔细听着门外那脚步声越来越远，首到彻底没声儿了，它绷紧的身子稍微松了松。
“嗷呜~” 灰狼发出一声极轻的低鸣，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
姜禾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听到灰狼的叫声，她走过去搓了搓它的脑袋：
“刚表现地真棒！明天我们就可以回靠山屯了！今天你就在乖乖这里养伤，哪儿也别去......”
灰狼闻言，低头瞥了眼自己爪子上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大白粽子似的绷带，又抬头看向姜禾，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
“嗷呜？”（裹成这样，爪子都动不了，我还能去哪儿？）
姜禾被它这既无奈又带着点控诉的眼神逗笑了，忍不住又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
“是是是，知道你老实。不过我待会儿得出院子一趟，出去我就把门锁上。
这样别人进不来，你也吓不着别人，更没人能来打扰你养伤，两全其美！”
“嗷呜~”（行吧，你说了算。）
灰狼低低应了一声，显得很是认命。
连狼崽儿都能送给姜禾养的狼，确实很擅长“躺平”。
如今找到了安然无恙的姜禾，悬着的心就彻底放下了。
至于剩下的？它这爪子废着，也确实啥都干不了。
这么一想，灰狼便心安理得地调整了下姿势，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肚皮贴着地，舒舒服服地重新趴了回去，一副准备安心当个“病号”的架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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