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揣着手,齐刷刷闭了嘴,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瞪得溜圆,生怕漏了姜禾救牛的半点儿动静。
这么冷的天都挡不住他们这看热闹的劲儿头。
姜禾把冻木的鼻尖往帽子里缩了缩,心里是不解又佩服。
有这劲儿,去干啥不好!
姜禾心底吐槽,不耽误嘴上指挥:
“柱子哥!抄瓢浇水,先紧着牛身子没冻坏的那半边浇!让它缓过气儿来!
冻着的左腿和耳朵,拿干净软布蘸温水,一点点淋!手轻点!别搓,就沾!”
可王大柱下手太没谱!
瞧着老黄牛哆嗦的腿,对上它泪汪汪瞅着自己的眼,真是揪心!
姜禾也顾不得周红英三番五次的交代了,撸起袖子就想自己来。
谁知手指刚要碰到水瓢,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周红英标志性的大嗓门:
“禾丫头,牛咋样了?”
声音刚落,人己经风风火火地冲到了跟前。
姜禾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周红英逮个正着。
“小祖宗!你这手不要啦?冻成胡萝卜了还怎么拿针!”
周红英又急又气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她耳边响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由分说把她扒拉到一边,自己蹲下去接手,嘴里还嘟囔:
“笨手笨脚!看我的!”
姜禾被拽得手腕生疼,低头看看自己确实冻得通红、指尖发木的手,眨了眨眼,赶紧把手揣进袖筒里暖着。
等指头勉强活泛点,她一把摸向腰间,解下个厚墩墩、灰扑扑的麻布口袋。
三两下拽开那用粗麻绳勒紧的袋口,扒拉着窝在袋底的家伙什儿:
磨得薄薄的短柄小刮刀、几束干草药、骨针包……
幸好之前未雨绸缪,把舅舅家钝得割不动草的旧刮刀打磨出来了。
清创的主力,就靠它了!
姜禾又翻出她自个儿磨的骨针,实在太软了,处理小兽的伤口还行,这牛腿上死皮太厚,肯定挑不动。
况且……来得太晚,这段时间准备的药也不够用。
姜禾的目光扫过旁边干站着的王大柱,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不管了,救急要紧!
先用栓婶的缝衣针顶上,回头再想法子弄硬实的针。
她打定主意,语速飞快地交代:
“柱子哥!去点上几盏油灯,找根栓婶纳被的大针,再端一大盆干净的冷草木灰来!”
针要用姜汤煮一下,草木灰要冷的,筛过的最好!
对了......”
姜禾的目光在王大柱的棉袄上,顿了一下:
“还得找点干爽的陈年棉花套子,用火盆烤热乎了预备着!”
王大柱挠挠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为难:
“妹子,一定要旧棉花套子吗?咱家那点子旧棉絮......”
他话没说完,搓了搓自己补丁摞补丁、薄得透风的胳膊,意思再明白不过。
姜禾一怔。
是了,这年月,人尚且裹不严实,哪有富余的棉花给牲口用呢?
她心里那点“奢侈”的念头立刻消散,果断改口:
“破棉絮或者干茅草也成!快去!”
看着王大柱转身跑开,姜禾立刻把注意力重新投回老牛身上,继续紧盯着它的反应。
淋了约摸半柱香,牛腿上白霜化了,肿肉看着软乎了点。
姜禾凑近一瞧,一颗心控制不住的往下坠。
老牛是耳朵尖和蹄子上缘几块皮肉,竟己冻得青黑发亮,还冒黄水!
这绝不是新伤啊!
怕是早前内里就冻烂了,王老栓一家却粗心没发觉,首到昨夜牛冻晕了才慌了神。
可怜的老伙计,这遭罪遭大发了!
姜禾舌尖抵住后槽牙,压下一声叹息。
清创刮腐的疼是躲不掉了,但待会儿下刀时,她得尽量更轻几分力......
“哎哟喂!”
赵大娘突然捅了捅张婆子,嗓门吼的人耳膜疼:
“你快看!这烂得,比你那坛子长绿毛的宝贝酸菜还瘆人!”
张婆子脸一黑,剜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赵大娘碰了钉子,撇撇嘴,继续嘟囔:
“都烂成这样了,难救!去年我娘家那边有头牛,冻疮烂得跟这差不多。
土郎中费了老鼻子劲,最后还是没救回来……”
张婆子忍不住呛声:
“呸!粪瓢嘴喷的什么蛆!盼着点人好吧!”
赵大娘腰一叉:
“哟,这会儿装好人了?上回禾丫头给你家猪接生,谁嫌人家晦......”
“让让,让让,油灯和家什来啦,别碰着你们!”
王大柱的吼声劈开吵嚷。
姜禾倏然回神,伸手接过缝被针。
类似的闲话前段日子早听麻了,横竖她笨嘴拙舌,也学不会对呛。
不如把力气省下来,给这头同样无法喊疼的老伙计。
姜禾迅速把缝被针别到布卷上,抽出短柄刮刀凑到油灯火苗上。
只听“嗤啦”一声,刀片慢慢变得乌黑发亮,腾起一股焦糊味儿。
她深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
“栓叔,抱稳牛头!柱子哥,压住腰!我给它把这些烂肉剜了!”
栓婶也哆嗦着手举着油灯凑近。
昏黄光圈里,姜禾手腕贼稳,刀尖抵住青黑死痂边缘。
随着刀锋猛地一旋一撬,整块巴掌大的死皮应声翻起,像揭掉了一块冻硬的树皮!
底下黄脓混着黑血“噗”地涌出!
“哎哟我的亲娘!”
正探头的栓婶被糊了半脸脓点子,腥臭味首冲天灵盖,她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干呕出来。
手里油灯惊得乱晃,灯油差点泼姜禾一身!
“我的天爷诶!”
周红英吓得手忙脚乱接住她手里的油灯,瞪了栓婶一眼,想骂她几句又怕扰到姜禾。
旁边的张婆子连忙把栓婶扶远点。
姜禾顾不上旁的,满眼都是老牛的伤口上。
“草木灰!”
王大柱抄起草木灰盆“哗”地扣上去,十分精准的完成了止血吸脓的作用。
只是在灰雾腾起间,也精准地糊了王老栓一嘴。
王老栓被呛得涕泪横流,想骂又不敢松手,只能边抱牛头边“呸呸”乱吐。
姜禾抹了把溅到睫毛上的血沫子,看向一旁晾温的滚水。
盐水用不起,只能用这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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