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把这点猪都不吃的玩意儿，先拿去喂马！别让它们饿着！至于人吃的……”
秦昊的目光望向渔阳城的方向，眼神深邃：“老子亲自去弄！”
“秦……公子？” 黑炭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秦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似乎想穿透这年轻人的皮囊，看清他到底是年少轻狂的口出狂言，还是真有那翻江倒海的能耐。
“军营水深，徐阶、燕回鹰，乃至……都不是善茬。您孤身一人，如何弄？”
“孤身一人？” 秦昊嘴角那抹锋锐的弧度再次扬起，他环视西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愤怒、或犹疑的脸庞。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铁血般的铿锵：“谁说老子是孤身一人？老子身后站着的，是你们！是曾经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北海老兵！是现在被狗官克扣口粮、逼到绝境的爷们儿！”
他猛地踏前一步，指向地上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粮饷”，厉声道：“这点猪食，喂不饱马，更喂不饱人！想吃饱饭，想拿回被狗官贪墨的饷银，想挺首腰杆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碎——我们不是任人踩踏的烂泥！那就别他娘的躺着了！都给我站起来！”
“哗啦！”
“噌！”
地上躺着的壮汉猛地掀开草帽坐起，背靠围栏打盹的士兵挺首了腰杆，那些聚在一起嘀咕的也霍然起身。
虽然动作依旧带着兵痞的惫懒，但眼神己然不同。
一股沉寂己久、被屈辱掩埋的血性，被秦昊这近乎咆哮的宣言，硬生生从骨子里吼了出来！
“秦大人！” 那缺门牙的络腮胡老兵第一个嘶声回应，浑浊的老眼迸发出骇人的凶光，“只要能吃饱饭，能拿回饷钱给家里娃娃买药，老子这条烂命，您说怎么使就怎么使！水里火里，皱一下眉头是孬种！”
“对！算我一个！”
“妈的！受够了这鸟气！秦大人，您发话！”
“干他娘的！”
群情再次激荡，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拼死一搏，而是被点燃了希望、凝聚了方向的战意！
连黑炭那紧绷如铁的脸上，都微微动容，看向秦昊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好！” 秦昊重重一拍手，脸上恢复了几分痞气，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第一步，让马先别饿死！黑炭！”
“在！” 黑炭下意识挺胸，如同当年在军帐中听令。
“你带几个手脚利索的兄弟，把这堆‘宝贝’仔细筛一遍！沙子石头捡出来，霉得厉害的草料挑出来烧掉！剩下的，混着点干净的草，先挑着那些瘦弱的小马驹和老马喂！其他的马，饿一顿死不了！人吃的，老子去弄！”
“明白！” 黑炭沉声应下，立刻转身点人，“老胡！歪嘴！带几个人，跟我筛粮！”
“关兄弟？”
“需要关某做何事？”
“你挑十个眼神最好、腿脚最快、嘴巴最严的兄弟，跟我走！”
“明白！” 关云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在人群里点人，被点到名字的士兵，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和决绝。
“其余人！” 秦昊看向剩下的士兵，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马场给老子收拾干净！水槽刷了！地面整平！别让那些狗官再来的时候，有借口挑刺！都给我动起来！拿出点当年在前锋营砍人的狠劲来！”
“是！” 整齐划一的低吼，带着久违的铁血气息，震得马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这群被遗忘的滚刀肉，此刻竟爆发出令行禁止般的效率，纷纷抄起工具，开始清理这片污秽之地。
秦昊满意地点点头，对关云一招手：“带上五辆独轮车，跟我走！记住，眼睛放亮，手脚放轻！”
……
紧邻着梅河大营的一片区域，是军需官仓和部分低阶官吏居所的混杂之地。
街道略显冷清，空气中飘散着劣质草料和牲畜粪便的味道。
秦昊带着关云等十人，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狭窄的巷道中。
他重瞳微启，洞虚真视悄然覆盖前方，视线穿透土墙木门，捕捉着灵气流动的细微痕迹和建筑内部的结构。
凭着这个能力躲避了一波又一波的巡逻守卫。
“秦兄弟，咱们这是……” 关云压低声音，看着秦昊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后墙停下，有些不解。
这小院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败，不像是有油水的地方。
“嘘。” 秦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在他的重瞳视野里，这看似普通的院落地底深处，却盘踞着几团灵气！
那里有灵石。
“赵寺丞‘损耗’掉的粮饷，总得有个去处。” 秦昊的声音冰冷。
“这老小子，贪得倒是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粮仓就安在官仓隔壁的地窖里。”
“秦兄弟，你缘何知晓此处藏有赃款？”关云面色凝重，沉声问道。
“不瞒你说，纯属偶然。”
如此，秦昊这个理由也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
关云等人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涌上狂喜和暴怒！
狗日的赵安！克扣他们的救命粮，竟然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狗娘养的！” 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低骂出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听着！” 秦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铁血的指令，“关云，带三个人去前门巷口放风，有官差靠近，学三声夜猫子叫！剩下的人，跟我下去！动作要快，只拿粮食、现银还有灵石！别碰其他东西，别留下痕迹！明白吗？”
“明白！”
十个人接下来的行动，快如闪电，静如鬼魅。
秦昊轻易找到地窖入口的暗门，以巧劲震开锈蚀的铜锁。
众人鱼贯而入。
地窖里干燥阴凉，堆积如山的麻袋散发着新粮的清香，成筐的腊肉油光发亮，角落里几个沉重的木箱半开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与灵石。
“我的老天爷……”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兵，也被这巨大的财富晃花了眼，随即是更深的愤怒——这些，本该是他们的口粮和饷银！
“别愣着！搬！” 秦昊低喝一声，率先扛起一袋沉甸甸的新米。
众人如梦初醒，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和怒火，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般行动起来。
沉重的粮袋、成筐的肉食、装满银锭的木箱，被他们以惊人的速度传递、搬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墙之外，融入了通往马场方向的夜色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地窖被搬空了近半，留下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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