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烧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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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高烧夜话

 

香港九龙城的老式唐楼里,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动。

张安安在昏沉中仿佛听见水滴声,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生锈的铁盆。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斤。身体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火炉,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三十九度二。”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昨晚降了零点三度。”

冰凉的手指贴上她的额头,带着老茧的指腹轻轻擦过眉骨。安安本能地追逐着那点凉意,却在动作间扯动了后背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张海客的声音近在咫尺,“伤口会裂开。”

模糊的视线里,男人轮廓在台灯下显得格外疲惫。他右腿的绷带渗着血,却仍保持着单膝跪在床边的姿势,手里攥着块湿毛巾。

安安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张海客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疑问,拧干毛巾擦拭着她滚烫的额头:“我们要去香港,那里是海外张家据点,族长去处理追踪者了,海盐他们在楼下警戒。”

******

阁楼的窗户被暴雨拍打得砰砰作响。

安安在混沌中看见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爸爸妈妈车祸身亡,汪灿抽取她的血液…,青铜门上的纹路扭曲成锁链,门缝里那只巨大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不...不要...”她猛地挣扎起来,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一双有力的手臂立刻抱住她的肩膀。张海客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药香:“不要害怕,是噩梦。”

雨水顺着老旧的窗框渗入,在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张海客一瘸一拐地去关窗,背影在闪电中显得格外单薄。回来时,他手里多了支注射器。

“退烧针。”他卷起安安的袖子,酒精棉擦过臂弯时带着刺骨的凉,“会有点疼。”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张海盐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脖子上新增了一道血痕:“汪家的侦察机在三条街外盘旋。”

“转移?”张海客头也不回地问,手指稳稳推着针筒。

“族长说不用。”张海盐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台风要来了,飞机都得迫降。”

他凑到床前看了看安安潮红的脸颊,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庙街阿婆给的退热贴,老方子。”

油纸里是几片墨绿色的草药,散发着辛辣的清香。张海客接过时,两人的手指有片刻相触,张海盐突然皱眉:“你的手怎么比她还烫?”

“错觉。”张海客面无表情地撕开草药包装,“去换班吧。”

******

凌晨三点,高烧终于退了些。

张安安在昏沉中感觉到有人正在更换她额头的冰袋。睁开眼,看见张海客倚在床边的轮椅上睡着了——他的伤腿搭在小凳上,手里还攥着半湿的毛巾。

喉间泛起铁锈味,安安撑着床头想要坐起。绵软的手臂突然脱力,整个人首首栽向床沿。千钧一发之际,轮椅骤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张海客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做噩梦了?"张海客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他攥着她的手却稳如铁钳。

安安摇摇头,突然发现他掌心交错的伤口,狰狞如蜘蛛网。顺着她的目光,张海客迅速收回手:“以前受伤时划的。”

窗外的暴雨变成了绵密的雨丝。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钻入房间。张海客撑着轮椅站起来,动作间牵扯到伤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别动。”安安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张海客却己经一瘸一拐地走到小茶几旁,倒了杯温水回来:“喝点水。”

水杯递到唇边时,安安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什么动物咬过的疤痕。

“这是...”

“年轻时被门里的东西咬的。”张海客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在她喝水时不着痕迹地托住她的后颈,“慢点。”

******

清晨五点半,唐楼里的老式座钟敲响。

张起灵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门口,黑金古刀用油布裹着背在身后。他的目光扫过安安己经恢复些血色的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汪家暂时撤了。”他递给张海客一个牛皮纸袋,“封住她血脉的药。”

纸袋里是几支封装好的注射剂,液体呈现出诡异的金红色。张海客取出一支对着灯光检查,眉头越皱越紧:“浓度这么高?”

“她需要。”张起灵走到窗前,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三天后去大屿山。”

安安突然发现张起灵的左手腕上缠着绷带,边缘还渗着血。她刚想开口,却被一阵眩晕击中,眼前阵阵发黑。

“躺下。”张海客按住她的肩膀,“药效上来了。”

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安安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张海客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睡吧,我守着。”

朦胧中,她似乎听见张海盐在楼下大声抱怨台风天还要值班,听见张海蛇脖子上那条蛇游动时鳞片的摩擦声,还听见...张海客一声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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