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画画不？”她夹了块麻婆豆腐问道。杨书铭点头时，她眼睛倏地亮了，掏出圆珠笔在油腻的餐桌上画起歪歪扭扭的草图：“你看这种低腰牛仔裤，裤脚要带流苏...”
杨书铭接过笔，修长手指在餐巾纸上轻勾几笔，竟将她口中“未来爆款”勾勒得活灵活现。朱晓晓盯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觉得这顿饭请得真值——笔尖沙沙声中，她仿佛听见了财富在敲门。
朱晓晓喜滋滋地把笔记本递给他，让他画上去。
“谢谢你帮我画画，剩下的医药费你不用还了，姐还另外给你十块钱”，朱晓晓小心把笔记本收好。
“那怎么行，主意是你的，我只是画出来而己。不值钱”
“别推脱，你的手艺值这个钱，让别人画还怕他转头把我的设计图卖了呢”
杨书铭心头一暖，为她毫无保留的信任暗自欢喜。
华阳街十三号巷子里，钱芬芳拎着网兜匆匆穿过青石板路。网兜里装着两斤腊肉和一瓶泸州老窖——这是要孝敬娘家老母亲的。她边走边盘算，嘴角不自觉扬起：要是能把陈晓晓那丫头嫁出去，不仅能省口粮，说不定还能赚笔大的。
推开斑驳的木门，马小梅正坐在藤椅上嗑瓜子。见女儿来了，老太太眯起三角眼：“哟，舍得来看你老娘了？”
“妈，我这不是有事跟您商量嘛。”钱芬芳凑过去，压低声音把盘算说了。
马小梅一拍大腿：“巧了！老刘家饭馆的独子正说亲呢！"她吐出瓜子皮，"就是人长得寒碜了点，五短身材，脸上还有麻子...”
“长相算啥？”钱芬芳眼睛发亮，“关键是他家开着三层楼的饭馆！”
母女俩越说越热络。马小梅掰着手指算彩礼：“现在行情，起码得这个数...”她伸出三根手指。
钱芬芳心跳加速——三百块！够买多少斤肉啊！她抓起网兜起身：“我这就回去，保准让那丫头乖乖去相亲！”
“成了可得给你弟分点啊，你可就这么一个弟弟”，马小梅拉着钱芬芳的胳膊
“肯定的，他可是我弟”
走出巷子时，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活像只偷到油的耗子。
钱芬芳拐过巷口时，正巧撞见朱晓晓和邻居说笑。那声“晓晓”刚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却听见邻居亲热地喊着“朱晓晓”。她猛地刹住脚步，躲在电线杆后竖起耳朵。
“朱晓晓？”钱芬芳眯起三角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死丫头居然偷偷改了母姓！她仿佛己经看见陈兵暴跳如雷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好得很...”她转身就往家跑，的身躯在巷子里扭出欢快的弧度。这下可抓到把柄了，看那丫头还怎么嚣张！钱芬芳甚至开始盘算，等陈兵发完火，她正好顺势提出相亲的事——三百块彩礼眼看就要到手了！
朱晓晓皱着眉头捧着设计图略有一丝苦恼，说服别人做衣服最好是有个样衣，但是自己不会做衣服呀，以前的朱晓晓的衣服也是她妈妈朱曼秀给做的。
“唉，算了算了。拿过去再说吧”，朱晓晓不管了，她不信她的图纸会有人看不上。
星期二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人民公园的梧桐树上，朱晓晓匆匆赶到摊位。她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叠图纸，递给正在整理货架的程光禄。
“程哥，趁还没开张，帮我看看这个。”她眼睛亮晶晶的，手指点着图纸上新颖的款式线条。
程光禄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图纸：“哟，这设计可以啊！”他惊讶地抬头，“你该不会想自己开生产线吧？”
朱晓晓狡黠一笑：“正有此意。程哥认识服装厂的人吗？”
“巧了！”程光禄一拍大腿，“你嫂子正带着十几个下岗女工搞小作坊呢！”他着图纸，突然压低声音：“晓晓，这图纸...能不能让你嫂子她们用用？不白用，一张给你一百。”
朱晓晓爽快地打了个响指：“成交！”
“嘿嘿，程哥，我就知道你看得上，保险起见，还是可以让嫂子先做几件样衣出来看看”
程光禄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收进公文包，笑得见牙不见眼：“行，我今晚就送去，跟你嫂子好好说说。啧啧，咱们这是要发啊！”
“那可不！”朱晓晓抖开一件样衣，朝程光禄眨眨眼，“程哥，咱们的合作，这才刚起步呢！”
晚风拂过，摊位上挂着的衣服轻轻摆动，仿佛也在为他们的新计划欢呼。
朱晓晓盘腿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皮饼干盒。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整齐地码在盒底，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的光泽。
这是她特意拿零钱和程哥换的，现在攒够了1000块了，明天下午就去把它存银行。
她忍不住又数了一遍——整整一千块！这抵得上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了。
抽出五张十元钞票，她眼前浮现出杨书铭瘦弱单薄的身影。明天得去市场买只乌鸡炖汤，再称些核桃仁——高考生最需要补脑。就算那小子继续以后不做她对象，单是想着他小口喝汤时颤动的睫毛，这钱就花得不冤枉。朱晓晓把盒子藏进枕头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咔咔~~”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朱晓晓一惊，哪里来声音，朱晓晓悄悄坐起身子来，仔细地听着动静。我去！居然进贼了，她还说呢，她一个人住的挺安全的，也没有那么乱呀，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朱晓晓也不慌，把之前放在床头的一根木棍握在手里，起身把往被子里塞了一个枕头，悄悄地躲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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