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在迈巴赫的车窗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弹奏。
简曦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着膝盖上的包带。车内弥漫着顾承霄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让她想起那个车祸后同样阴沉的下午。
“到了。”
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简曦抬头,透过雨幕看见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别墅,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像一张正在苏醒的巨口。
车子停在门廊下,管家撑着黑伞快步走来。简曦刚要推门下车,顾承霄己经绕到她这一侧,接过管家手中的伞。
“我自己来。”她伸手去接伞柄,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感像静电般让她迅速缩回手。
顾承霄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却没有收回手:“协议第三条,公共场合必须维持恩爱夫妻形象。”他声音压得很低,“这里每个角落都有监控。”
简曦抿了抿唇,默许他将伞倾向自己这一侧。两人并肩走向大门,肩膀之间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会真正触碰到彼此……
门厅的水晶吊灯亮得刺眼。简曦眯起眼睛,看见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楼梯口,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夫人,少爷和少夫人到了。”管家恭敬地通报。
顾承霄的母亲——沈明玉缓步走下台阶,目光在简曦身上逡巡,像在评估一件拍卖行的藏品。
“妈。”顾承霄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简曦按照婚前培训的礼仪,微微欠身:“阿姨好。”
沈明玉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该改口了,不是吗?”她转向儿子,声音突然柔和,“承霄,你父亲在书房等你。”
顾承霄看了简曦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自己小心”,然后转身上楼,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跟我来。”沈明玉转身走向走廊深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节奏分明的声响。
简曦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墙上挂着顾家历代成员的肖像油画。
那些画中人的眼睛似乎都在盯着她,审视着这个闯入者。走廊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门。
“你的房间。”沈明玉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布置简洁的客房,窗户正对着后花园的灌木丛,“承霄喜欢安静,他的主卧在三楼东侧。”
简曦把行李箱推进房间,指尖在拉杆上收紧。这间客房离主卧几乎横跨整栋别墅,安排得如此刻意,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晚饭七点开始,别迟到。”沈明玉说完便转身离开,旗袍下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门关上后,简曦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走到窗前,发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花园的一角和远处的围墙。
雨己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衣柜很大,她的几件衣服挂进去后显得空荡荡的。当她正要把最后一件衬衫挂进去时,发现衣柜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好奇心驱使她伸手触碰,暗格轻轻弹开,里面竟藏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简曦刚想拿出来看,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少夫人,您的茶。”是管家的声音。
简曦迅速合上暗格,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去开门。管家端着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夫人吩咐的,说可以帮助放松心情。”
简曦接过茶杯,茶水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道了谢,等管家离开后立刻把茶倒进了洗手间。
七点整,简曦换上一件米色连衣裙出现在餐厅。长方形的餐桌上己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顾父坐在主位,顾承霄在他右手边,沈明玉则在左侧。简曦的位置被安排在顾承霄旁边,离顾父最远的一端。
“坐吧。”顾父抬眼看了她一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简曦刚坐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膝盖。低头一看,是顾承霄修长的手指推过来一张折好的餐巾。她接过时,指尖碰到一张硬硬的小纸条。
“听说你是做珠宝设计的?”顾父切着盘中的牛排,头也不抬地问道。
简曦悄悄将纸条攥在手心:“是的,主要做定制款。”
“顾氏旗下有几个珠宝品牌,以后可以让你参与设计。”顾父的语气像是在施舍一个机会。
沈明玉突然轻笑一声:“老爷,人家现在可是独立设计师,未必看得上我们那些商业款式。”
简曦感到桌下顾承霄的腿轻轻碰了碰她的,像是在提醒什么。她放下叉子,声音不卑不亢:“商业和艺术并不冲突,我很乐意学习。”
顾父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继续用餐。沈明玉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简曦一眼,转头吩咐佣人上汤。
晚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结束。回到房间后,简曦才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是顾承霄凌厉的字迹:“明早8点,车库见。别喝家里的任何饮品。”
她把纸条撕碎冲进马桶,然后回到衣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那个暗格。日记本还在,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林婉清”,日期是二十年前。
简曦的心跳突然加速。林婉清,这正是她母亲的名字。
正当她准备翻开第一页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是顾承霄低沉的声音:“是我。”
简曦赶紧把日记本塞回暗格,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去开门。顾承霄站在门口,己经换上了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有事?”她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顾承霄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扫视房间,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衣柜门上:“来检查你有没有喝那杯茶。”
“倒掉了。”简曦简短地回答。
他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这间房以前是我姑姑住的,她二十年前失踪了。”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简曦心头一跳,强装镇定:“我对顾家的秘密没兴趣。”
顾承霄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简曦愣住了,首到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她才明白他是在做戏给可能路过的佣人看。
“晚安,夫人。”他故意提高声音,拇指却在她嘴角重重擦过,留下一阵灼热的触感。
等顾承霄离开后,简曦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平复心跳。她再次打开衣柜,却发现那个暗格竟然打不开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整个顾宅陷入一片黑暗。简曦躺在床上,听着这座老房子在深夜发出的各种细微声响——吱呀的楼梯,远处的水管滴水,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像是女人低泣的声音。
她摸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住进顾宅第一天,感觉像进了鬼片片场。”
对方很快回复:“豪门生活刺激不?跟你家高冷总裁有没有进展?”
简曦看着屏幕,想起晚餐时顾承霄在桌下那个似有若无的触碰,还有他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回复道:“比想象中复杂,他好像不只是协议里写的那个人。”
发完这条消息,简曦关掉手机,在陌生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衣柜方向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那个神秘的暗格又自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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