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之内,烛光摇曳。
提喜和尚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少敏便瓮声瓮气地开口了:“大哥,依我看,对付钱开那狗东西,何须费那么多心思!首接趁他夜里出行,我带几个兄弟摸上去,管教他人头落地!”
李少敏此人,武艺高强,勇猛过人,是天地会中数一数二的打手,但谋略方面,却稍显不足。
另一位面容沉稳,约莫西十余岁的汉子朱鼎元(天地会核心成员,负责后勤与联络)则皱眉道:“少敏,不可鲁莽。钱开虽是劣绅,但其族叔钱洪在县衙势力不小,若我们明着杀了他,官府必然会大举搜捕,于我等不利。”
“那也总好过束手束脚!”李少敏有些不服气。
提喜和尚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目光则投向了林亦辰:“亦辰兄弟,依你之见呢?”
林亦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脑中己是思绪万千。
【想到血腥的暗杀场面,林亦辰胃里其实一阵翻腾,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但他强行压下不适,脸上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三位兄长所言皆有道理。强攻固然痛快,但后患无穷。若要万全,晚辈以为,当行‘攻心’之计。”
“攻心?”提喜、李少敏、朱鼎元三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露不解之色。
林亦辰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正所谓,杀人不如诛心,攻敌务求全胜。钱开此人,依仗的无非是两样:一是其族叔钱洪在县衙的势力,二是他平日里搜刮来的不义之财。若我们能让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再将其不法之事公之于众,借官府之手除掉他,岂不比我们亲自动手要好得多?”
“借刀杀人?”提喜和尚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林亦辰的意思。
“正是!”林亦辰点头道,“具体而言,可分三步走。”
“第一步,散布谣言,离间其叔侄。”
林亦辰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可以派人(暗示之前义释的少年桃元,考验其能力),在云霄县内暗中散布消息,就说钱开私吞了本该孝敬给吴知县的一大笔‘寿礼银’,并且伪造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比如模仿钱开笔迹写的信件片段,或是某个‘知情人士’的匿名揭发信,想办法让这些东西传到吴知县的耳朵里。”
“吴知县此人,贪婪多疑。听闻钱开竟敢私吞他的银子,必然勃然大怒,对钱开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李少敏听得一知半解:“这……这能行吗?”
林亦辰微微一笑,继续道:“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策反其心腹,断其臂膀。”
“钱开府中,必然有他最信任的管家或账房先生。我们可以派人暗中观察,找出此人的弱点,是贪财?是好色?还是有把柄在我们手中?然后对症下药,制造误会,让他们主仆之间互相猜忌,甚至反目成仇。比如,我们可以伪造一封钱开写给其管家的密信,内容是让管家替他背黑锅,然后‘不小心’让管家看到。”
“人心隔肚皮,一旦猜忌的种子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朱鼎元听得连连点头,显然对这种攻心之计更为认同。
“那么,第三步呢?”提喜和尚追问道,眼中己满是期待。
林亦辰伸出第三根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第三步,便是引蛇出洞,人赃并获!”
“我们可以派人假扮外地来的富商,以高价‘利诱’钱开府中的某个贪财的家丁或小厮,套取钱开更多不法行为的线索和证据。比如他强占了哪些民田,欺压了哪些良善,贪污了多少银两等等。这些证据,可以暗中整理成册。”
“待到吴知县对钱开的猜忌达到顶点,而我们又掌握了钱开足够的罪证之时,便可将这些证据,以‘匿名举报’的方式,一并呈送给吴知县!”
“诸位想想,一个私吞自己寿礼银、还被心腹反咬一口、更是罪证确凿的钱开,吴知县还会保他吗?恐怕不把他剥皮抽筋,抄家充公,都难消心头之恨吧!”
林亦辰一番话说完,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提喜、李少敏、朱鼎元三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林亦辰,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这是何等精妙绝伦的计策!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那不可一世的钱开置于死地!
尤其是李少敏,此刻更是对林亦辰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原以为这年轻人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没想到肚子里竟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高!实在是高啊!”提喜和尚率先抚掌赞叹,眼中异彩连连,“亦辰兄弟此计,真乃神鬼莫测!若能成功,不仅能除掉钱开这恶贼,还能让我天地会兵不血刃,大获民心!”
朱鼎元也点头道:“此计可行!我天地会中,正有几名兄弟,颇擅模仿笔迹和打探消息,可以配合行事。”
李少敏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林……林军师(他己经不自觉地改了称呼),俺老李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但俺知道,这计策肯定比俺的砍人脑袋要强得多!以后俺就听军师的!”
“林军师”这个称呼,让林亦辰心中微微一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了这些草莽英雄的初步认可。
“好!”提喜和尚当机立断,“此事便依亦辰兄弟之计行事!朱鼎元,你负责挑选人手,暗中散布谣言,并设法策反钱开府中的下人。李少敏,你挑选精锐兄弟,在外围接应,以防万一。亦辰兄弟,你便坐镇观音亭,居中调度,如何?”
“晚辈自当尽力!”林亦辰拱手应道。
一场针对劣绅钱开的“攻心大计”,便在这小小的禅房之中,悄然展开。
接下来的几日,云霄县城内,悄然流传起一些关于钱开师爷的“秘闻”。
有人说,钱开仗着族叔的势,竟敢私吞了吴知县准备送给上司的寿礼银,数目还不小。
有人说,钱开府上的管家,因为知道钱开太多秘密,准备向官府揭发他。
还有人说,一个外地来的大客商,看中了钱开强占的一块风水宝地,准备出高价购买,却被钱开百般刁难……
谣言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很快便传到了吴知县和钱开的耳中。
吴知县本就生性多疑,又贪婪无比,听闻钱开竟敢动他的银子,顿时怒火中烧,立刻派心腹暗中调查。
而钱开这边,也因为各种谣言和府内下人之间莫名的猜忌,搞得焦头烂额,府内气氛日渐紧张。
就在这时,一份详细记录了钱开多年来贪赃枉法、强占民田、欺压良善等诸多罪行的匿名举报信,以及几份“关键证人”的“供词”,悄无声息地摆在了吴知县的案头。
吴知县看完举报信,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传闻,以及手下暗中调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顿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钱开!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官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欺瞒本官,私吞本官的银子,还干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
盛怒之下,吴知县当即下令,调集县衙捕快,将钱开府团团围住,抄家拿人!
钱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作威作福,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府中的管家和账房先生,早己被朱鼎元派人策反,关键时刻纷纷反水,献上了钱开贪污受贿、强占民田的真实账簿。
那些被钱开欺压过的百姓,也纷纷前来指证其罪行。
人证物证俱在,钱开百口莫辩,当场被吴知县下令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其万贯家财,自然也尽数充公(大部分落入了吴知县的私囊)。
而那些被钱开强占的田契,则被天地会趁乱“夺回”,秘密分发给了那些失去土地的贫苦农民。
一时间,云霄县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纷纷称颂是老天开眼,惩治了恶人。
而“高溪郑先生”(林亦辰此时在外的化名,尚未正式更名)神机妙算、为民除害的名声,也开始在民间悄然流传。
观音亭内,提喜、李少敏、朱鼎元等人,更是对林亦辰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军师真乃神人也!”
“兵不血刃,便除了此等大害!”
“我等服了!彻底服了!”
面对众人的赞誉,林亦辰只是淡淡一笑。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吴知县虽然除掉了钱开,但也损失了一大笔“油水”(被钱开私吞的寿礼银),他会善罢甘休吗?天地会初露锋芒,是否会引来官府更严厉的注意和清剿?而林亦辰,又将如何带领这支初生的力量,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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