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美校考放榜的日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每一个怀揣美院梦的艺考生心上。窗外蝉鸣阵阵,教室里却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林晚强迫自己盯着数学题,可握着自动铅笔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在草稿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手机平放在桌角,屏幕每亮起一次,她的心就跟着猛地一揪。那些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可怕,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快出结果”,又害怕看到让自己崩溃的消息。身旁的同学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在她听来都格外刺耳。
上午十点整,苏晓晓的信息像一颗炸弹在屏幕上炸开:
晚晚!央美!过了!!复试高分通过!!!
后面跟着一连串疯狂刷屏的感叹号表情包,还有烟花绽放的动画特效。
林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死死盯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过了?真的过了?还是高分?”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得仿佛要冲破喉咙,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她顾不上解释,抓起手机就冲出教室。走廊里的风灌进校服,吹乱了她的头发,可她根本不在意。脚下的运动鞋在楼梯上快速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她几乎是跑着冲向老馆二楼的小画室——那个承载了她无数汗水、迷茫和灵感的秘密基地。
推开画室的门,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满一地。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的松节油气息,角落里堆着画废的素描纸,画架上还留着没完成的静物写生。林晚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握着手机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巨大的喜悦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尘埃落定感、后怕和想要分享的强烈冲动冲击着她。
就在这时,画室通往里间储藏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屿辰端着一个洗笔筒走出来,显然刚在里面清理工具。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面沾着几点洗不净的颜料。看到背靠着门、脸色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的林晚,他微微一怔,洗笔筒里的水晃出了几滴水花。
“林晚?”他放下笔筒,快步走过来,眉头紧紧蹙起,眼神里满是担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晚抬起头,眼眶泛红,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可巨大的情绪却堵在喉咙里,只化作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她努力想要平复心情,可眼泪却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
顾屿辰的心猛地一沉。他和林晚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难道是……?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别急,慢慢说。是不是……结果不好?”
林晚用力摇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但嘴角却高高扬起,那是一个混合着狂喜、委屈和巨大释然的笑容。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过了……”她终于发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央美……我过了!高分!”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顾屿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先是一愣,随即,一种如释重负的巨大喜悦瞬间冲散了他眼中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纯粹的、为她感到高兴的光芒!他紧蹙的眉头骤然舒展,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那笑容如此明亮,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太好了!”他低低地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看着眼前又哭又笑的女孩,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比星辰更璀璨的喜悦,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起无数个夜晚,在这间画室里,林晚专注画画的样子;想起她为了一幅画反复修改,累得趴在画架上睡着;想起她面对瓶颈时的焦虑和迷茫……而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他上前一步,没有犹豫,张开双臂,将林晚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温热的、带着干净皂角气息和淡淡松节油味道的怀抱,将她整个人包裹。他有力的手臂环在她后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却带着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和不容置疑的温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口的温度,还有那颗同样快速跳动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画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阳光透过高窗,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染成金色,也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窗外的蝉鸣声、远处的人声,都变得模糊遥远,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晚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紧绷了太久的神经,承受了太久的压力,在这一刻,在这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试探地,环住了他的腰。
感受到她的回应,顾屿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像要将她所有的喜悦、委屈和疲惫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珍重:“我知道……你一定能行。从第一次看到你画画时的专注,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央美。”
林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她想起备考的日子里,是顾屿辰一首陪着她,帮她改画,给她鼓励。那些深夜里的并肩作画,那些画错时的互相安慰,此刻都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原来,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谢谢你,”林晚轻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没消散的哽咽,“谢谢你一首陪着我。”
顾屿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这一刻,无声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这不仅是对过往所有努力的肯定,是对彼此心意的确认,更是对未来风雨同舟的无声承诺。央美的捷报,成了打破最后一道心防的钥匙,让两颗早己靠近的灵魂,终于毫无保留地相拥在一起。
阳光依旧温柔地洒在画室里,为这幅画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小天地里,梦想与爱情,都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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