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辰的病房成了禁区,也成了林晚的“牢笼”。她不敢进去,怕面对顾夫人冰冷的眼神,更怕看到顾屿辰虚弱的样子。她只能像个幽灵,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抱着速写本,一坐就是大半天。
本子上不再是天马行空的创作,只有反反复复、凌乱潦草的线条——扭曲的巷子阴影,滴落的血珠,破碎的棒球帽,还有……病床上模糊的轮廓。每一笔都带着沉重的负罪感。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林晚依旧坐在老位置,低头无意识地涂画着。病房门轻轻打开,护士推着治疗车出来。门关上的瞬间,林晚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病床上,顾屿辰不知何时醒了。他半靠着枕头,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他似乎想侧头看向门口,但肩膀的疼痛让他动作僵硬。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门口,然后,落在了玻璃窗外,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熟悉又单薄的身影上。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手中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顾屿辰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聚焦,再到确认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虚弱,有疼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深沉的、近乎贪婪的凝视。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林晚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巨大的愧疚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去捡掉在地上的铅笔,指尖都在发抖。她不敢再抬头,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她慌乱地捡起铅笔,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极其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透过病房厚重的门缝,艰难地传了出来:
“……林……晚……”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像惊雷炸响在林晚耳边!
她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病房。
顾屿辰依旧在看着她。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微弱的声音挤出喉咙:
“……对……不……起……”
三个字,断断续续,虚弱不堪。却像三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晚早己不堪重负的心防上!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恐惧、后怕、委屈、愤怒,还有那灭顶的愧疚,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蹲下身,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压抑的、悲恸的哭声在寂静的走廊里爆发出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对不起”,她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几乎绝望。
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病房内,顾屿辰看着门外那个蜷缩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的身影,眼眶也瞬间红了。他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似乎想伸向门口的方向,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他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过苍白的脸颊,没入鬓角。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欠你的。
也欠……那个曾经卑劣不堪的自己。
走廊的尽头,江澈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给林晚带的饭,看着长椅上痛哭失声的女孩,又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闭目落泪的顾屿辰。
阳光透过窗户,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眼泪的咸涩,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的、却仿佛终于开始流动的悲伤。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顾屿辰挡下那一刀、从林晚说出“不逃了”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改变了。
这场纠缠了太久的、充满伤害与偏执的青春风暴,在血与泪的冲刷下,似乎终于……走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而出口之后,是更深的伤痛愈合,还是新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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