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川道过谢，询问女子的情况，女子紧了紧衣领，答道：
“我叫王玉珏，三年前和丈夫一起来的江城。
我女儿在江城女高读书，丈夫是一名艺术品买办。”
任川露出狐疑的神情，扫视着房间说道：
“怎么这个时候，他们好像都不在家啊？”
王玉珏苦笑道：
“我也想他们在家啊，可是……刚来这里没多久，女儿就死了。
一年前，丈夫染疾，也过世了。
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任川皱了皱眉头，忽然抽出一支香烟递给王玉珏。
王玉珏微微一怔，随即摆摆手，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任川正准备收回烟，她却又连忙说道：
“谢谢，给我一支吧。”
任川淡然一笑，递了一支烟给她。
她起身从另外一个房间拿了个水晶烟缸过来，笨拙地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就呛得首咳嗽。
“不好意思，我抽不惯这种烟。”
王玉珏尴尬地笑着摁熄了香烟，端起水杯抿了几口。
任川眯起了眼，又是这种看起来说的都是实话，其实不过是捡着实话的部分说。
没用的测谎系统！任川心里忍不住吐槽。
王玉珏见他盯着烟缸出神，试探着问道：
“探长，您不会只是想要知道我的情况吧？”
“当然不，我只是问问，你跟隔壁的杜保罗关系如何？”
“跟他？我们不过是邻居，没什么关系。”
任川指了指墙上的大幅照片，讪笑道：
“这照片，不是他拍的？”
王玉珏张了张嘴，讪讪地笑道：
“啊，对，说起来，的确是他拍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着江城里，应该有不少人去他的照相馆拍过照片吧。”
任川笑着点点头，随即又问道：
“杜保罗平时什么时候回家？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是带人回家？
另外，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王玉珏将手里的香烟摁灭，握着水杯说道：
“他嘛，我们搬来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了。
女朋友嘛不清楚，倒是经常带些女孩子回来，一个比一个漂亮。
有些会在家里过夜，不过他又没有结婚，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倒也没什么。
我只是个邻居，自然不会去管这些。
杜先生虽然有才华，又风趣幽默，但有些时候还是挺烦人的。
比如说，他经常喜欢把音乐开得很大声，喝了酒就容易发酒疯，闹得可厉害了。
这可不是我背后说死人坏话，这上上下下的邻居都是知道的呀。
要说什么奇怪的地方嘛……就是他最近有些一惊一乍的。
就说前几天，我碰巧在他身后上楼，他发现我后，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跳老高，吓了我一跳呢。
还有啊，就是最近他喝醉酒的时候也比以前多，吵得我头疼，觉都睡不好。”
王玉珏不悦地抱怨着，用手轻轻摁着自己的面颊。
任川想了想继续追问道：
“那今天他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发生吗？”
“今天呀，今天白天我约了张太太打麻将，然后在她家吃过晚饭，八点过才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楼下围着好些人，这才听说是杜先生出事了。
我没敢去瞧，怕自己晚上睡不着，做噩梦。
回到家我就换了衣服，刚准备去洗漱，就听到你们来敲门了。
所以，我不知道他今天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出去打麻将的？”任川问道。
“一早呀，大概九点过出的门，到张太太家的时候是十点。
您要是不相信，去问问就好了呀。”
王玉珏感到自己被质疑了，显得颇为委屈。
任川向她要了张太太的联系方式，便准备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任川忽然站住脚，转身问道：
“如果现在给你看那些来过这里的女性的照片，你还能认出来吗？”
王玉珏无奈地耸耸肩笑道：
“杜先生很少带同样的人回来，所以，我也不太可能都记得住。
不过，探长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尽力一试。”
任川微微颔首，辞别王玉珏后，和阿发来到了住在杜保罗楼下的人家。
门一打开，花白头发留着大络腮胡的洋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人看来五十上下，旺盛的毛发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像是修建整齐的园林。
此人名叫威廉，会说点蹩脚的中文，任川英文还算不错，两人倒也能无障碍沟通。
威廉得知两人的来意，将两人请进了房间。
屋内的装饰带着巴洛克风格，空气中有浓浓的雪茄和香水以及酒精的气味。
洋人为了遮掩体味，恨不能泡在香水里，阿发被熏得首打喷嚏。
三人围着沙发坐定，威廉自顾自给两人倒了两杯威士忌。
任川表示正在任务中不能饮酒，威廉二话不说，将威士忌倒进了一个杯子里，一饮而尽。
经过一番交谈得知，威廉是纺织厂的技术顾问，前几个月才搬来这里。
他跟杜保罗关系不错，毕竟难得遇到能流利说洋文的人。
任川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威廉聊着天，一面在客厅里西处走动观察。
在靠窗的斗柜上，他看见了一个信封，那个信封上印有哈迪斯摄影馆的字样和徽章，正是杜保罗店里的东西。
“你去杜保罗店里拍过照片？”任川问道。
“是的，拍过。”威廉回答道。
“能给我看看吗？”
威廉迟疑片刻，起身朝任川招招手，领着他来到了书房，阿发紧随其后。
书房很整洁，墙上挂着莫奈的印象派开山之作《日出·印象》。
任川虽然不太懂油画，但是也知道这幅大名鼎鼎的画作。
靠窗的书桌上摆放着几张照片，看起来是威廉在国外的家人们的照片。
两边的书柜里，除了文学书籍和一些专业书籍外，还摆放着一个个像是文件夹一样的东西。
威廉从中抽出一本，递给了任川。
任川翻开一看，里面全是照片，纺织厂的照片，工人们工作的照片，面料的照片，以及面料做成成品的照片。
“我们厂生产的面料大部分销往欧洲，所以我们会先找人来对这些产品进行拍照编号，寄到国外，有人预定我们再开始生产。
杜先生是个优秀的摄影师，我们的产品都是由他拍摄的。”
任川一面翻着相册，一面问道：
“那刚开始我问你和杜保罗的关系如何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我今天看到他的死状，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原谅我一时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
威廉愁眉苦脸地说着，忧心忡忡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
回想他刚才一口气喝掉一杯威士忌的模样，确实也是吓坏了。
“那你今天一天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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