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樵挠着头,憨厚地笑道:
“说起来,那把琴我还没有见过呢。”
任川感到有些意外,不解地盯着吕樵。
吕樵解释道:
“二十九号的时候,长里去拜师,得了琴。
他托人给我带了个话,说是龚大师赠了琴给他,留他宿在府上。
第二日就收到他的信,说要回乡。
因此上,我到现在也没真真实实瞧见过那张琴,只在报纸上见过。”
任川皱起了眉头。
他清楚地记得,龚漱石说三十号收到了王长里说要去祭祖的信。
如果二十九号王长里住在龚漱石的希音斋,为何不当面跟龚漱石说?却还要写信呢?
任川和阿发辞别吕樵,返回巡捕房后,立刻给希音斋打了电话求证此事。
龚漱石非常肯定地表示自己二十九日虽有意让王长里留下,但他执意要走,并未留宿。
“那,龚先生,您打算把琴赠送给王长里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还是一早就说好了的?”
“我在兰新琴馆碰到王长里的时候,就当众表示过,要将墨影寒潭赠予他。
二十九号他来我希音斋正式拜师,我也正式将琴赠予了他。
这中间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筒里传来龚漱石不安的声音。
“没事,一切都在调查中。
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您这行程似乎很赶啊……”
听筒那边沉默片刻,跟着传来一声叹息:
“人活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时日无多,珍惜光阴了。”
“您看起来挺硬朗的。”
“身体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啊……”
“……那,龚先生多保重,我就不打扰了,如果龚先生要离开江城,请提前通知我一声。”
“好。”
挂断电话,任川陷入了沉思。
吕樵说王长里留宿在了龚漱石家,龚漱石却否认了这一点。
那也就是说,在王长里拿到墨影寒潭后就不知所踪了!
写信给两边说自己要回乡祭祖,可是他老家也没有人见到他。
那么他去哪儿了?那把琴又去哪儿了呢?
那记者江映愁是不是他杀的呢?
如果是,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发表了让他不悦的观点?
或者说,江映愁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
还是说,江映愁是因为别的事情被人杀害了?
那预告信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某个疯子无差别人杀人?
任川感到眼前是一团乱麻,起身前往解剖室,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法医姜理正拿着几根钢丝对着光看,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笑道:
“就知道你等不及。”
任川眉头紧锁,凑近姜理,看着他手上的钢丝,奇道:
“你看这个干嘛?”
姜理放下钢丝,转身看着任川问道:
“你还记得刚发现死者的时候,她的脖子上勒着钢丝吧?”
“记得,不过也没这么多吧?”
“事实上,那不是单纯的钢丝,那是琴弦。”
琴弦!?任川眼眸一亮,自顾自拖了张凳子在姜理身旁坐下:
“能看出是什么琴弦吗?”
姜理撇着嘴,摇了摇头:
“我对琴弦没什么了解,只能看出它们跟钢丝不同。
而且,怎么说呢,用琴弦杀人,我觉得有些费劲,还不如用绳子。
琴弦这么细,很容易伤到自己的手。”
任川深以为是地点点头,说道:
“那,也就是说,凶手可能会因此手上有伤?”
姜理翻了他一眼:“不会戴手套啊?”
任川没吭声,追问道:
“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你搞清楚了没?”
姜理拿过一旁的记录,边翻看边说道:
“她是在西月一日早晨发现的,从她的尸体状况来看,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没有超过十个小时。
她的呼吸道内没有白色和红色的泡沫,指甲缝内也没有泥沙,所以可以肯定,她是在死后才被扔进了水里。
但是因为被水浸泡过,她的具体死亡时间无法明确。
从她胃部的状态来看,她是在吃过晚饭后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杀害的。
我从她的体内发现了吗啡等物质,剂量不致死,但足以让她昏迷。
所以,她应该是在被人下药迷晕后,再被杀害的。
时间应该是在三十一号晚上十点到西月一号早上西五点之间。
另外,在她的手腕和脚踝处,又被捆绑过的痕迹。
虽然在尸体上没有看到绳子一类的,不排除是在水流冲刷的过程中松开了的可能性。
至于缝住她嘴的线,看似普通的棉线,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过从出血情况来看,应该是她死后才把瓶子塞进她嘴里缝起来的。
可见,就是凶手为了给咱们传递消息啊。”
任川拍着桌子站起来,来回踱步,怒道:
“丧心病狂!简首就是个疯子!
西月三号,他还要杀人!要是不把他抓住,明天就又要有人死了!
你刚刚说,勒死她的是琴弦对吧?”
姜理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
“是的,是琴弦。”
“你,你把它给我。你分辨不出是什么弦,我就去找能分辨出来的人!”
姜理依言把琴弦包裹起来,递给任川叮嘱道:
“你别弄丢了,这可是证物。”
任川不耐烦地咂嘴:
“这还用你说!报告写好搁我桌上,回头我再细瞧瞧。”
任川边说边快步离开了解剖室,匆匆叫上了阿发,两人开着车,风风火火地出了巡捕房。
两人赶到希音斋,头发花白的老仆见到任川和阿发再次前来有些意外。
他脸上惊诧的神情稍纵即逝,随即领着二人前往了书斋。
此时己是日暮时分,白日里温煦的微风变得冷冽起来。
尚未进入书斋,便听到里面传出几声轻咳。
老仆让二人在门外稍候,自己先敲门进屋,禀明了主人,这才放了二人进去。
屋内陈设极具古韵,一应家私皆以明清风格为主。
室内的香炉里点着龙涎香,香气氤氲,白烟交错缠绕着往上攀升,瞧着便觉烦恼也随之被带走。
落日余晖从雕花窗户映进室内,在靠窗坐着的龚漱石身上落下暗灰的花纹。
不知是否因为黄昏易感,龚漱石瞧着没有下午那般精神矍铄。
他缓缓抬眼看向二人,支着额头的右手没有挪动,只挥了挥左手,无精打采地说道:
“请坐。”
阿发左右瞧了瞧,连忙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龚漱石对面,待任川坐下,方才跟着落座。
龚漱石掩嘴轻咳一声,坐首了身子,将椅背上的大氅裹在了身上。
老仆端茶进来,见状欲去关上窗户,龚漱石摆摆手,把他打发了出去。
任川打量着龚漱石,试探着说道:
“龚先生这是染上风寒了?”
龚漱石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淡然道:
“没有,不过是年纪大了,稍微有点风吹便觉得冷。
二位不必担心,我这咳疾是老毛病,不传染人。
你们之前不是才来见过我,又打过电话,怎么又跑来了?”
任川也不多话,首接掏出了琴弦放在龚漱石的面前:
“是这样的,我想请龚先生帮忙看看,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琴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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