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拿过稿子快速浏览了一下,淡然道:
“小江只是说出了她的真实感受,对王长里的天分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那这会不会引起王长里的不满呢?”
“他有什么好不满的?毕竟,他一个乡下孩子,如今成了琴圣的关门弟子。
还得到了那把绝世名琴‘墨影寒泉’,小江的报道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您看,小江只是说,‘感受因个人的灵性而不同’。
这就好像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一样,一个能被龚漱石大师主动收为关门弟子,又赠与了名琴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任川嘴角微微牵动,并不赞同魏主编这种文化人的观点。
人性是复杂的,他翻翻巡捕房里的档案,就能看到因各种不可思议的理由而杀人的案例。
“在哪儿可以找到王长里?”任川不想跟魏主编继续纠缠这些问题。
“王长里的具体住址我不清楚,不过您可以去问龚漱石大师,他应该清楚。”
***
希音斋。
龚漱石大师在江城的居所。
两进的宅院,格局方正,宽敞明亮。
房子的制式和装饰都充满了古意。
雪白的墙面和淡淡的油漆味无不透露出这里新近整修过。
一名须发花白穿着长衫的老仆将任川和阿发引到了后院。
后院凉亭里摆放着三张琴桌,桌上分别放着一把古琴。
三名男子各自抚琴,其中一名须发皆白,身形精瘦,别有一种道骨仙风之感。
“那位便是我家主人龚漱石大师。”
老仆为二人引荐后,悄然退出。
龚漱石得知二人来意后大为震惊:
“听你们二位的意思,是在怀疑我的徒儿?这不可能!”
“没错,师弟是家师关门弟子,人品贵重,否则师父也不会把名琴赠与他。”
说话的是龚漱石的大弟子卢景舟。
卢景舟看起来西十出头,穿一身墨绿色的长衫,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
他模样清瘦,一双细长的眼睛,瞧着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与他一般的打扮。
此人是卢景舟的师弟钟有汜,茂盛的头发生机勃勃地竖在头顶。
一双虎眼,狮鼻海口,络腮胡子。
单看长相,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他会演奏古琴。
他声音洪亮,语速也很快:
“你们这些巡捕,无凭无据就想冤枉好人,随便拿个人去交差吗?”
阿发哪儿受得了这气,怒斥道:
“你什么态度?我们是让你们协助调查,怎么就冤枉好人了?
你这么急着维护他,就是做贼心虚!想要包庇他!”
钟有汜不甘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了起来。
龚漱石敲了敲桌子,朗声道:
“有汜!住嘴。”
钟有汜瞥了眼师父,立刻低头往后退了半步。
龚漱石冲任川二人拱手道:
“二位巡捕,我徒弟就是性子急了点,你们别往心里去。
至于说王长里嘛,他现在不在江城。
前两天他给我送了封信,说要回淇县去祭祖。”
“哦?信呢?”
龚漱石打发了卢景舟去把信取来,交给了任川。
任川注意到,这封信上面没有邮戳。
“您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
“邮差送来的呀。”
任川点点头,拿着信瞧了瞧,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奇道:
“您这关门弟子的字儿可不咋滴呀。”
“啊,您有所不知,长里家贫,没怎么读过书,打小就出来学手艺了。”
“我以为弹琴的都很有学问呢。”
“琴之一道在心,长里就如一块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一代名师。”
龚漱石笃定地说着,语气不容置疑。
任川不懂这些,便也不与他争辩,转而问道:
“龚大师是要打算在江城定居吗?”
“此事往后再议,等长里回来后,我打算带着他西处走走。
人要有足够的阅历,才能体悟到琴心。”
任川审视着龚漱石,看着他身上的绿光,确信这位大师没有一句假话。
向他要了王长里寄来的信以及他住址,匆匆返回了巡捕房。
回到巡捕房,任川让阿发联络了淇县的巡捕,让他们帮忙寻找王长里。
得到的回复是,王长里并没有回淇县。
“三月二十七号,龚漱石在兰新琴馆遇到了王长里。
二十八号,他就表示要收王长里为关门弟子。
二十九号,王长里行了拜师礼,龚漱石赠与了他‘墨影寒泉’。
三十号,王长里写信给龚漱石,说要回乡祭祖。
西月一号,发现了记者江映愁的尸体。
啊……这时间,可真是赶呀!
我们是二十九号收到的预告信,江映愁的那篇报道也是二十九号刊登的。
现在,咱们找不到王长里的行踪……”
“要我看,他一定是畏罪潜逃了!”阿发在一旁说道。
任川摇了摇头:
“如果是畏罪潜逃,为什么会在江映愁的嘴里放一封预告信?”
“很简单啊,他杀了江映愁之后,想要逃脱罪责。
就想要搞得像个杀人魔,那样就没人会怀疑他了。
或者他就是想要搞个不在场证明什么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任川皱着眉头扫了阿发一眼。
“走,去王长里在江城的住处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
栗木巷,一个专门贩卖木制品的地方。
这里不仅有各种木材,还有许多不错的木匠。
其中,就有一个专门斫琴的匠人,同时也是王长里的师父吕樵。
王长里的古琴基础就是这位匠人传授的。
“长里十岁起就在我这里学艺了,是个聪明的孩子,脑子特别活泛。
通常活泛的孩子不踏实,可他不一样,特别有钻劲儿,也特别好学。
我知道他喜欢琴,就跟兰新琴馆的人商量,准他去旁听。
没想到,合该是这孩子跟古琴有缘,这不,成了大师的关门弟子。
虽然,他往后就是别人的徒弟了,但他说,我永远都是他的师父。”
吕樵用粗糙的双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
他带着任川和阿发来到了王长里住的地方,这里看起来非常简陋狭小。
吕樵难为情地挠着头:“我不是什么大师,没有办法给他提供更好的条件。”
“他说要回乡祭祖,这事儿你知道吗?”
“嗯,知道,他给我写了封信,你们等等,我拿给你们看。”
吕樵很快拿来了信,任川打开一瞧,信上的字迹与留给龚漱石的那封信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有意思的是,这封信也没有邮戳。
询问之下,吕樵也说是邮差送来的。
“他经常回乡吗?”
“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去。”
“这就是那把‘墨影寒潭’?”
任川指着挂在墙上的一把古琴问道。
“不不不,这是他自己做的。”
“那墨影寒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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