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我己经醒了。
不是被闹钟叫醒,也不是怀一的哭声,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清醒。那是一种再也无法忽视的动荡感,如同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昨晚释放后,终于找到出口。
我坐起身,房间里仍旧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透出些微朦胧的晨光。我低头看向怀一,他还睡得香,睫毛长长地垂在脸颊上,嘴角微微,像是在做一个很甜的梦。
我轻轻起身,尽可能不惊扰他,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打开灯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手心竟全是汗。
这是我要开始的第一天,一个没有庄顾玄的清晨。
我做了早餐——不是因为有人要吃,而是我想给自己一种“生活还在继续”的仪式感。炒了蛋,煮了粥,切了点水果。我吃得很慢,像是在适应没有人对我说早安的静默。
吃完后,我把事先整理好的资料摊在餐桌上。
一张租房合同打印出来,己经签好名字;一张托儿所的参观预约单订在上午十点;还有一份简历,是我昨晚写到凌晨三点才完成的。是的,我要开始找工作了,不再依附任何人。
将这些收进文件袋后,我回到卧室,开始给怀一换衣服。他醒了,看着我咯咯笑着,伸出手让我抱。我一边给他扣扣子一边轻声说:“我们今天要去看新家,好不好?”
他当然听不懂,但他笑得那么灿烂,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能行。
就在我准备出门的那一刻,手机响了。
我心里一紧,是庄顾玄。
来电显示停留在屏幕上好几秒,我没有接,怕自己动摇。可他又发来消息:
【你昨晚没回我。怀一还好吧?】
我盯着这句话愣了好久,五秒、十秒、十五秒……首到怀一的奶嘴从嘴里掉落,我才回过神。
他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只是随口的关心?
我没有回。
我知道,一句关心,不足以填补这些年逐渐累积的空洞。
我抱起怀一,背上那个小行李箱,出门时,天刚刚亮。阳光洒落在楼道的台阶上,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未来微微敞开的一扇门。
电梯里的镜子里,我看见自己苍白却坚毅的脸。我轻声对镜子中的那个自己说:
“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走出小区大门,风很轻,却比任何一个早晨都要清醒。我抱着怀一,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报上地址,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出租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真的走出了第一步。
这是逃离,也是一场重生。
我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庄顾玄会不会意识到什么,甚至不知道这场分别是否真的彻底。但我知道,至少现在,我不是为了谁而活,而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怀里的孩子。
车窗外的城市渐渐苏醒,阳光穿透云层洒进车厢,我闭上眼,心里默念一句:
“从这一刻开始,我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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