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冷，初冬的风吹过窗沿，吹得我脚边那只绒毛拖鞋轻轻晃动。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只旧抱枕，身后是静悄悄的整间屋子。
庄顾玄己经连续第三天凌晨才回家了。
我没再问他加班到几点，也不再追问他为什么总是回避和我说话。心里的那点柔软，仿佛被夜风一点点吹得僵硬。
肚子一天天隆起，宝宝越来越调皮，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踢我一下，像是在告诉我他还在。
而我，却越来越害怕孤独和沉默的侵蚀。
有一晚，梦里我梦见自己走在雾气弥漫的长廊，西周空无一人，我拼命地喊着庄顾玄的名字，却没人回应。醒来时，脸上是湿湿的冷汗。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不是他不爱我，而是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努力”。
他的努力，是拼命赚钱，为了未来；
而我的努力，是拼命忍耐，为了现在。
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努力，却越走越远。
周末的清晨，我难得睡到自然醒。阳光照进窗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橘子清香。我披上外套，走出卧室，却意外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豆浆和煎蛋，还有一张便签。
【早点吃，天冷了。晚上早点睡。——庄】
那一刻，我几乎要哭出来。
原来他并不是完全没注意到我。
只是，我们都太过倔强，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那天晚上，他终于比平时早些回了家。
我端着一碗热汤出来，走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似乎在看着公司发来的资料。我站了一会儿，轻声开口：“玄，我煲了你爱喝的鸡汤，要不要喝一点？”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划过一丝歉意，却只是点了点头：“放着吧，一会儿喝。”
我把汤放下，默默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在光线中低头翻页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再次问出口：“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味道的汤吗？”
他动作一顿，眉眼略微松动，看着我认真点头：“记得啊。”
我勉强笑了笑，声音发轻：“那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说好，等有了孩子后，要一起养一只猫的吗？”
他这次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我收起笑意，缓缓起身：“你忙吧，我去休息。”
那个夜晚，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清晨，我趁他还在熟睡，悄悄换上大衣和平底鞋，独自去了医院做产检。
一路上，宝宝在肚子里安安静静，好像感应到了妈妈的情绪。产检报告一切正常，医生说孩子发育良好，只是我最近情绪波动大，要多注意休息。
“情绪对胎儿也有影响的。”医生语气温和地说。
我点点头，笑着应下，却觉得心口一阵发紧。
回家的路上，我走得特别慢，路边的咖啡店飘着熟悉的味道，像是曾经我和庄顾玄约会时常去的那一家。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点了一杯他喜欢的黑咖。
咖啡端上来时，我望着对面的空椅子，突然有些哽咽。
那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了心里的话。
“顾玄，我们是不是太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他愣了一下，合上电脑，认真看着我：“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怀孕快六个月了，你有没有认真看过宝宝的超声照片？”
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看过你发给我的截图。”
我摇头，轻声说：“你看到的只是图片，不是他在我身体里踢腿翻身的那种真切感。你知道我夜里失眠，会头晕、呕吐、胃痛，但你不在。你知道我有时候站太久，腰痛得首不起身，但你也不在。”
他皱起眉：“我不是不在……我在努力工作啊。”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但你有没有想过，我需要的不只是钱和房子，还有你这个人。”
他终于没说话，眼底有些复杂。
我咬住唇，哽咽着说完最后一句：“我不是在责怪你，而是想告诉你，我很害怕一个人撑着。我怕撑着撑着，就习惯了你不在。”
那晚我们没有争吵，也没有和解，只是彼此沉默。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手伸出来，想抱我，又顿住。
我没动，也没看他。
心里很疼，却又清醒得可怕。
后来几天，他似乎有些改变，会比平常早回家半小时，也开始学着问我：“今天好点了吗？”
我知道，他在尝试。
而我，也在等一个真正的转变。
因为我们之间，己经不是爱情那么简单，而是责任，是彼此依靠的勇气，是“我们”这个词，是否还能重新变得有力量。
我告诉自己，要再等等，再坚持一下。
也许，这个冬天快过去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寒意也会融化。
也许，有一天，他能像孩子踢我肚子时那样，回应我每一个无声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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