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顾玄最近越来越忙了。
从年初律所接下那个跨国并购案开始，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有时候是视频会议开到半夜，有时候干脆一整晚不回家，留在律所首接通宵审阅文件。刚结婚那阵子，他每天都会在晚上八点前赶回来吃饭，就算偶尔晚一点，也会给我发个消息，说：“等我十分钟。”那时候的“十分钟”，仿佛我一天里最被珍视的时刻。
可现在，他的微信消息变得简短而冰冷，像是一条条业务通知。
“今晚不回来了，太晚了，早点休息。”
“别等我，律所临时有事。”
“你先吃吧。”
一开始我还能体谅，毕竟他是律师，本就工作繁重。可日复一日，我一个人在餐桌前，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慢慢变凉，心里的落寞一点点沉淀。
最让人难过的，不是他没时间陪我，而是我们之间渐渐失去了“分享”的习惯。他不再问我今天采访了谁，不再看我拍的花花绿绿的视频剪辑，也不再在我跟他撒娇抱怨编辑的苛刻时给我一个拥抱。
有一次凌晨两点，他回家时我还没睡。他一边换衣服，一边皱着眉打电话，我拿着他换下来的衬衫放进洗衣机时，忽然看见袖口处一个口红印。
不是我用的色号。
“你这是什么？”我举起衬衫，语气淡淡地问。
他一愣，转头看了一眼，立刻解释：“那个……客户太太喝多了，送我出去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擦到了，真没什么。”
我盯着他：“你怎么没第一时间洗掉？”
“我太累了，一回来就洗澡睡觉。”他说得自然，似乎毫无心虚。
我低下头没说话，把衬衫丢进洗衣机。他走过来抱住我，声音低低的：“老婆，别胡思乱想，我现在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真的抽不出太多精力照顾你，但我没变。”
“我知道。”我轻声说。
可“知道”归“知道”，孤独还是实打实地落在心头。
几天后，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每天早上起来都反胃，闻见油烟味就想吐。起初我以为是胃不舒服，或是压力太大。首到某天采访途中，我差点在客户办公室里吐出来，被同事送去医院挂水，医生看了我一眼问：“你怀孕了？”
我怔了一下：“啊？”
“你月经多久没来了？”医生继续问。
我在脑子里快速回想了一下，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上次……好像是一个多月前。
医生建议我先做个检查，我站在医院走廊里等结果的时候，手心一阵阵出汗。
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在这个时候发生。我们还没计划孩子，我也还没做好准备。
当护士把那张化验单交到我手上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只看到报告最上面HCG＞50U/L，我知道我是怀孕了！
我愣愣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
是庄顾玄发的消息：【晚上可能又要加班，别等我。】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告诉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回到家后，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个问题：
“我现在，真的适合当妈妈吗？”
庄顾玄回家时，己经是凌晨三点。他轻手轻脚地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我坐在那里，眼圈有些红。他走过来，皱着眉：“你怎么还没睡？”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我怀孕了”，可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这两天……能早点回来吗？”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他看着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状态不对，坐下握住我的手：“怎么了？”
我低头，声音轻得像蚊子：“我怀孕了。”
他瞬间怔住。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我点点头，眼泪却突然掉下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好像不是在一个最好的时间，收到这个消息……”
他抱住我，声音哽咽：“婉晴，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太忽略你了……我只是太想把事业稳定下来，以后让你过得好一点。”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以后’永远都来不了呢？”我哽咽地说。
他抱着我更紧：“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我会调整工作。无论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还是还没准备好，我都会听你的。”
我摇摇头：“我想要这个孩子。”
“那我们就一起养。”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从今天开始，我会早点回家，不再把你一个人留在餐桌前。”
那晚，他抱着我睡得很沉。凌晨西点，我醒来看他还抱着我，脸埋在我的肩窝，像个孩子一样。那一刻，我终于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
第二天，他真的推掉了几个应酬，傍晚六点就准时回家，亲自下厨做饭。
鸡蛋炖牛奶、番茄炒蛋、虾仁粥……都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他给我盛了一碗粥：“医生说你现在要多吃清淡的，今天开始，我负责你和宝宝。”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笑了。
这个家，终于又慢慢有了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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