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棠宴情迷 双心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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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棠宴情迷 双心踟蹰

 

寅时三刻,椒房殿的地龙烧得正旺,谢明棠对着铜镜反复调整发间的海棠步摇。鎏金叶片上镶嵌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脸颊越发苍白。案头的白玉盏里,参汤早己凉透,蒸腾的热气在窗纸上凝结成霜花,勾勒出模糊的枝蔓纹路。

“公主,该换吉服了。”宫女碧桃捧着织金襦裙的手微微发颤,绣着并蒂莲的红绸扫过青砖地,惊起几缕浮尘。谢明棠望着镜中自己发间新添的银饰——那是昨夜江砚之悄悄送来的,竹雕的海棠花瓣上还刻着细小的“棠”字。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竹林笼罩在薄雾中。江砚之握着胡琴的手悬在半空,琴弦在晨风里发出细微的嗡鸣。青甲上残留的雪渍尚未干透,腰间新系的五彩绳却己染上了晨露。“公子,宫里派人来催了。”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飞了竹梢栖息的麻雀。

东宫书房内,谢明谨将最后一枚龙纹玉佩扣在蟒袍上,空缺处缠着的金丝硌得他胸口生疼。案头放着精心挑选的贺礼——一对和田玉鸳鸯,温润的玉色却比不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备马!”他突然掀翻案上的奏章,墨迹在“西域通商”的折子上晕开,宛如未干的泪痕。

卯时初刻,朱雀大街的石板路上覆着薄霜。卖糖画的老汉呵出白气,将糖稀浇成展翅的凤凰形状。“爷爷,今天是不是有喜事?”扎羊角辫的女童指着皇宫方向飘扬的红绸。老汉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柳絮,轻轻叹了口气:“皇家的喜事,咱们平头百姓看看就好。”

坤宁宫内,皇后端坐在鎏金凤椅上,珍珠缀成的霞帔垂落膝头。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眼角新添的细纹,指尖无意识着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诞下谢明棠时皇上亲赐的。“皇上还没到?”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发间九凤朝阳钗上的宝石随着动作折射出冷光。

卯时一刻,谢明棠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她掀起车帘的瞬间,正巧看见江砚之的青骢马踏碎满地晨霜。他身着玄色织锦长袍,腰间玉佩与胡琴相互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谢明棠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明棠!”谢明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蟒纹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龙纹玉佩的金丝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他伸手要扶她下车,却见江砚之己快步上前,青衫袖摆扫过她发间的银饰。

“太子殿下,当心失礼。”江砚之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指尖轻轻握住谢明棠的手腕。谢明谨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蟒纹袍上的金线在挣扎间绷断了两根。

卯时二刻,坤宁宫的寿宴正式开始。沉香袅袅中,舞姬们踏着鼓点翩翩起舞,广袖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洒落满地碎光。谢明棠坐在席上,望着主位上的皇后,绣着牡丹的华服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

“今年江公子也二十有七了吧?”皇后突然开口,声音婉转如黄莺。她端起白玉盏轻抿一口,目光在江砚之和谢明棠之间来回逡巡,“哀家听说,丞相府的后宅还空着?”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唯有漏壶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江砚之握着酒盏的手微微收紧,青瓷表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谢明棠感觉喉头发紧,下意识看向谢明谨,却见他死死盯着自己,龙纹玉佩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

“回皇后娘娘,臣一心报国,尚未考虑终身大事。”江砚之的声音沉稳如常,却在瞥见谢明棠发间的银饰时,眼中闪过一丝涟漪。谢明谨突然起身,蟒纹袍带扫落案上的果盘,橘子滚落在谢明棠脚边。

“母后!”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江砚之乃国之栋梁,怎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他弯腰捡起橘子,指尖却擦过谢明棠的鞋面,龙纹玉佩的金丝缠住了她裙摆的流苏。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凤目转向谢明棠:“明棠也十六了,哀家瞧着,江公子倒是个不错的...”“母后!”这次开口的是谢明棠。她起身时发间的海棠步摇剧烈晃动,东珠撞在银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儿...女儿还想多陪陪母后。”

卯时三刻,殿外突然飘起细雨。雨丝打在汉白玉栏杆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谢明棠借口透气,快步走到回廊下,却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江砚之。他的青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胡琴用油纸仔细包裹着,唯独五彩绳露在外面,在雨中泛着温润的光。

“明棠...”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一丝急切,“方才皇后的话...”“别说了。”谢明棠打断他,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宫墙,“江郎,你我都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出口。”

她发间的银饰在雨中闪烁,像极了昨夜他眼中的星光。江砚之突然伸手,指尖悬在她发间犹豫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拂去一片落叶:“若我说,我愿...”“够了!”谢明谨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他的蟒纹袍沾满泥水,显然是冒雨赶来,龙纹玉佩的金丝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银线,“江砚之,你当真要与本太子作对?”

雨声骤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谢明棠看着两个同样红了眼的人,想起昨夜谢明谨失控的吻,想起江砚之在雪地里留给她的温度,心中一阵绞痛。她的氆氇披风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月白襦裙上的海棠刺绣——那是照着江砚之送的竹雕绣的。

“都别吵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脸颊,“今天是母后的寿辰,你们就不能...”话未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着后退,却落入一个带着青竹香的怀抱。江砚之的胡琴硌得她后背生疼,五彩绳却稳稳缠住了她的手腕。

谢明谨的剑鞘己经出鞘三寸,却在看到谢明棠苍白的脸色时僵在原地。他的蟒纹袍在雨中沉甸甸的,龙纹玉佩的金丝滴着水,混着他掌心的血,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辰时初刻,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坤宁宫的飞檐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谢明棠靠在江砚之怀里,望着远处匆匆赶来的宫女,知道这场闹剧终是瞒不住了。她摸了摸腕间的五彩绳,又看了看谢明谨染血的手掌,突然觉得胸口像被塞满了浸水的棉絮,又重又闷。

“公主!皇后娘娘有请!”宫女的声音带着焦急。江砚之犹豫着要松开手,却被谢明棠轻轻按住。她起身时,发间的银饰与海棠步摇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宛如她此刻纷乱的心跳。

辰时一刻,重新回到寿宴的谢明棠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尖般刺在身上。皇后坐在主位,凤目微眯,打量着她凌乱的发丝和江砚之湿透的青衫。谢明谨站在一旁,蟒纹袍上的泥水己经半干,龙纹玉佩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珍珠霞帔扫过桌面,惊得舞姬们停住了舞步。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唯有漏壶的滴水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众人心上。

谢明棠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江砚之突然上前一步。他的青衫还在往下滴水,胡琴上的五彩绳却系得格外紧实:“启禀皇后娘娘,是臣方才见公主身体不适,冒昧相助。”他的声音平静,却在说出“公主”二字时,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谢明谨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的伤口。他望着江砚之护在谢明棠身前的身影,想起昨夜她在自己怀中的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龙纹玉佩空缺处的金丝在风中摇晃,像极了他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

“是吗?”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目光最后落在谢明棠腕间的五彩绳上,“既然如此,哀家倒觉得,这红线...”“母后!”谢明谨突然打断她的话,蟒纹袍在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儿臣有事启奏!”

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却在看到谢明棠担忧的眼神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儿臣...儿臣愿向母后请旨,亲自为江公子操办婚事。”这句话说出口,整个大殿一片哗然。谢明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江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皇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凤目闪过一丝了然:“哦?太子可有合适的人选?”谢明谨的目光扫过谢明棠,又迅速移开,龙纹玉佩空缺处的金丝缠住了他的手指:“儿臣...儿臣觉得,礼部侍郎之女温婉贤淑,与江公子甚是相配。”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首首刺进谢明棠和江砚之心中。谢明棠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扶住身旁的桌案。江砚之握紧胡琴,指节泛白如霜,五彩绳在他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辰时二刻,寿宴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舞姬们重新起舞,乐声却显得格外刺耳。谢明棠望着谢明谨面无表情的侧脸,又看向江砚之强装镇定的模样,突然觉得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像个巨大的牢笼,困住了所有人。

她低头看着腕间的五彩绳,想起赤烈朗杰曾说过的话:“明棠,雪域的风从不骗人。”可此刻,这皇城的风却吹得她满心迷茫。远处的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像极了她无声的眼泪。

辰时三刻,寿宴接近尾声。谢明棠起身告退时,故意放慢脚步。她能感觉到两道炽热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一道来自谢明谨,带着隐忍的痛苦;一道来自江砚之,藏着深沉的眷恋。

走出坤宁宫的那一刻,雨水打在她脸上,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这场错综复杂的情事该如何收场,只觉得前路茫茫,如同这被雨雾笼罩的皇宫,看不清方向。而那缠绕在她腕间的五彩绳,此刻却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与两个男人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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