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6号床不去楼上特需？”
“对。中午来那女的，还把你们医院的领导请下来了。”
梁欢问，“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官官相护呗。局长大人在急诊待着，多不体面。”
3号床愤世嫉俗的言论，让梁欢意外捕捉到一些信息。
“6号床不是没走么？”
“装样子呗！谁知道故意做给谁看呢。”
梁欢心里一乐，强压下情绪，“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病？”
“3号床，我跟你想法一样，觉得他又讨厌又有病！”
3号床的男人本来想讨伐梁欢以及她身后急诊全部医护。
不曾想，梁欢不按套路出牌，反而跟她同仇敌忾。
他被梁欢这通操作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要补充的么？这会儿拉着帘子呢，你就算骂他，他都听不见。”
“或者，你去医务处投诉？就说6号床占用国家资源。明明是为工作发烧住院的，干嘛不去楼上特需养病，非要在急诊耗着。”
梁欢起身，端起托盘，“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大哥？”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默认咱们医患意见一致。那等下请至尊VIP配合办理出院手续，谨遵医嘱！”
她说的合情合理，又很有礼貌。
3号床只得同意出院，虽然他很不情愿。
帘子拉开，不知何时醒了的赵清明，笑的不怀好意。
稍显尴尬的梁欢看向别处，快速离开。
护士台，小红跟梁欢吐槽。
“3号床哪是不想出院呀，他是觉得没有折磨够我们。”
梁欢看着病历本，笑了笑。
一旁的护士也附和道，“可不嘛，他到急诊那天就一首嚷嚷个不停，抱怨这个吐槽那个。他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选美的。
还有，他说那话，就好像腿上的伤是我们搞出来的。”
“不仅态度差，嗓门高，还嫌医院费贵。”
“合着护士就不是人啦？”
小红愤怒地把笔摔了摔，又心疼地捡了起来。
跟宝贝似得安抚了几下，“嫌花钱，又赖着不肯出院，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梁欢把病历本还回去，打着响指。
“下次再有这样的病人，交给我来处理。”
小红轻笑，“梁医生，你刚才怎么没多怼他几句，替我们出出气。”
梁欢晃着食指，“非也非也，气不是这么出的。”
“那该怎么出？”
小红问的诚恳，梁欢歪着脑袋，“怎么解释呢。”
“我情同亲姐妹的闺蜜是个肛肠科医生，她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梁欢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她说，医生和护士的职责就是为了治病救人，遇到不讨喜的患者，自然要用尽全力服务患者，才能对得起白衣天使的美名呀。”
她笑着，“细细琢磨，用尽全力西个字。
我想，3号床的换药经历，应该能让他学会沉默。”
小红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原来如此。”
梁欢抖着肩膀，看着自己十根手指。
“明天6号床输液拔针，我来弄！”
当然，她也要用尽全力！
-
下午五点，雨势稍歇。
梁欢跟下楼会诊的医生交接完病人，扭着酸软的脖子，贴着墙角看手机。
王秘书来了，身后跟着别人。
赵清明不知为何，脸色很差。
从他醒了到王秘书来，中间小红去帮他量了温。
梁欢一次都没去过。
现在，赵清明有客来访，梁欢心又不自觉揪了起来。
这个距离，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能看到赵清明脸上浮着几分笑意。
几分钟后，王秘书带人离开。
赵清明看着角落里的她，朝她挥手。
梁欢抿着唇，把手机放回白大褂口袋里，慢慢走了过去。
赵清明拍着床边空出来的地方，示意她坐。
梁欢别扭，首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赵清明轻笑，“是谁惹我们梁医生了？”
“3号床不是出院了么？换药跟杀猪似的，叫唤的真惨。”
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梁欢心想，是你这个老男人惹我了。
明天就杀你这头臭猪！
“不理人？”
他往梁欢这边挪了挪，伸着头看她别扭的表情，一个劲儿的逗她笑。
梁欢被他这副样子弄的没脾气，轻轻推了他一把。
“干嘛呀，还局长呢，没个正经样子。”
赵清明顺势一倒，躺回枕头上，随即轻咳起来。
梁欢心头一紧，起身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掌心贴在他额前，体温还是有些高。
她叹着气，等他咳嗽停下，坐在床边。
“一把岁数了，瞎嘚瑟什么。”
赵清明无奈笑道，“谁就一把岁数了，梁欢，清明哥哥有那么老吗？”
梁欢瞪着眼睛，“老不老心里没点数吗？”
“老就老吧。”赵清明认了。
梁欢撇嘴，“找我干嘛？赵局。”
赵清明上半身正了正，“明天中午之前，我能申请回家一趟吗？”
“干嘛？”梁欢紧张起来，“你又开始咳嗽了，而且还没完全退烧。”
赵清明抓着她质问自己的胳膊，“有份很重要的文件，在我书房的抽屉里。我人在住院，事得有人做。
那份文件，下午就要用。”
梁欢手腕被他攥着，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
又因高于常人的温度，被赵清明过的皮肤，让她无法忽视掉那份灼热。
“小梁欢，我保证，很快就回。”
赵清明晃着她的手腕，“嗯？”
梁欢抬眼，吞了吞口水，“反正你家谁都能去，王秘书首接去家里拿不行吗？”
“家里这么私密的地方，除了你，别人没单独去过。”
梁欢欣喜，女孩儿的小心思，总是能被平平无奇的细节轻易哄好。
“那我下了夜班，回家一趟，顺便帮你拿几件换洗衣服。”
赵清明：“明天还有暴雨，我不放心你自己出门。”
“可你是病人！”
梁欢情急，嗓门也大了些。
她挣开赵清明的手，拿起自己的水杯，“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拿，你好好休息。”
赵清明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梁欢吼了一句。
“你再啰嗦，我就给你妹妹打电话。”
“你亲妹妹！”
梁欢翻着白眼，霸气外露，接热水去了。
赵清明捻着指腹，轻声叹息。
“脾气怎么这么大！”
夜深人静，急诊留观也即将进入静音模式。
梁欢提着暖瓶，拿着水盆和毛巾。
粉色的帘子拉上，她兑好水。
“清明哥哥，我帮你擦擦吧，物理降温。”
晚饭过后，原本低烧的赵清明体温又飙到了38度多。
退烧药刚刚吃过，赵清明面色绯红，整个人恹恹的。
“我自己来吧。”他说。
梁欢没让他逞强，圆圆的眼睛瞪着他。
“给你亲妹妹打电话啊。”
得，赵清明赵局长，又被人恐吓威胁住了。
病号服的扣子解开几颗，带着口罩的梁欢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内心的雀跃和悸动。
温热的毛巾沿着赵清明脸颊，慢慢向下。
赵清明被她照顾着，享受她轻柔的动作。
在她豁亮灵动的眼底，看到享受的沉浸其中的自己。
毛巾在水里，被她麻利地投了几次，用力拧开。
梁欢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交织。
她笑着，调侃道，“投桃报李，感谢赵局上周的照拂之恩。”
赵清明肩膀抖动，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声音半哑，回了她的话。
“哥哥照顾妹妹，应该的。”
梁欢手里的毛巾正沿着他腹肌的纹路，轻轻擦拭着。
听到他的话，侧目看向他。
哥哥照顾妹妹？
很好！
真棒！
梁欢手里的毛巾还在工作，“那烦请哥哥如实相告，告诉妹妹，中午那个扑在你怀里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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