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
赵清明被120送到急诊。
他躺在轮床上，满身泥泞。
白衬衣，黑裤子，全是斑驳干涸的泥块。
与往昔那个霁月清风的赵清明，判若两人。
明明他们，才两天不见。
周一早上分开时，他还是好好的。
送她上班，同她玩笑。
可现在，他躺在那儿，任凭医护人员作为，却毫无反应。
梁欢赶到抢救室时，值班医生己经给他上了呼吸机。
眼前此景，她一时腿软，被梁爽扶着，才没跌倒。
“你别急。马大夫己经在抢救了！”
梁欢手在抖，不敢再往前走。
“患者没有明显外伤，轻度昏厥，意识迷糊。”
马大夫说着病情，检查赵清明的瞳孔。
梁欢咬着唇，眸光呆滞。
周遭的仪器滴滴响着，明明是在急诊最常听到的声音，现在却一下下刺痛她的心。
梁爽扶着她，“这里用不上你，要不先出去等着？”
“不，我没......”
忽然，梁欢想到什么。
她推开梁爽，先跑了出去。
门口，赵清明的助理焦急等着。
见到她，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她问的生硬。
王秘书解释道，“局长这两天连轴转，吃不好休息不好，今早回城时，忽然就晕了。”
梁欢不信，赵清明身体强壮，只两天吃不好睡不好，不至于这样。
“你没说实话！”
王秘书很为难，“梁医生，局长不让说。”
梁欢没为难王秘书，知他也是身不由己。
“那总得告诉我，他身体有没有受到外力损伤吧？”
“没有。”王秘书信誓旦旦，“局长他衣服那么脏，是在乡下调研走访弄脏的。”
梁欢松了口气，没有车祸就好。
要不，她真的会被吓死。
“你先坐，我让护士给你倒杯热水。里面抢救有我，不用担心。”
王秘书点点头，“拜托了。”
梁欢重新走进抢救室，马大夫见到她，先开口复述病情。
“梁医生，患者没什么大事。就是连续高烧导致的晕厥，加上淋雨导致的免疫力低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住院留观吧。”
梁欢看着病床上合眼躺着的男人，鼻尖泛酸。
马医生轻笑，“好好照顾你哥，持续高热，也大意不得。”
梁欢道了谢，跟着护士把赵清明转移到一旁的留观。
粉色帘子里，上周是她，如今是他。
还真巧！
她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握着赵清明的手。
“赵清明，你真的真的很讨厌！”
她絮絮叨叨，“我让王秘书先回了，医院有我。”
“他眼底也有红血丝，你们到底在忙什么，都熬成这个样子。”
梁欢叹息，“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中间换药时，梁爽进来一次。
给她拿了个毯子和她的水杯，“你也盖上吧，早起这会儿，咱们科室温度低。”
梁欢道了谢，“外面还在下雨吗？”
梁欢嗯了嗯，“瓢泼大雨。”
“那早饭多谢啦。”
“嗨，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踏实照顾你哥，早饭等下我买来给你。”
“好。”
第二瓶药输到一半，赵清明就醒了。
左手的不适让他微蹙着眉，想动，又动不了。
他垂眼一看，笑了。
梁欢抓着他的手，睡着了。
赵清明浑身酸疼。
右手轻抬，他看着换好的病号服，再看看身侧的她。
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那身衣服，全是泥泞。
他腿稍动，梁欢瞬间清醒。
“清明哥哥。”
梁欢起身，紧张地盯着他，“清明哥哥，哪里不舒服。”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才几天啊，询问的人变了。
赵清明笑着摇头，“没事。”
梁欢泪水蓄积在眼眶里，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赵清明右手指腹擦去她眼角的，“傻姑娘，就是发烧而己。”
梁欢松开他，坐在床边，背对着他。
“39度还多，你连着高烧两天，知道不知道有多严重？”
“33岁的老男人了，整天瞎逞什么能！”
她喋喋不休，想到什么说什么。
“芝麻大点的官，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赵清明拽着她的白大褂，轻晃着。
梁欢回身，赌气一般，“干嘛？”
“梁医生，到你的地盘，讨口水喝？”
梁欢手背擦去眼泪，在柜子上拿起自己的水杯。
打开瓶盖，吸管喂到他唇边。
“喝吧，温度刚好。”
赵清明咬着吸管，喝了几口。
看她哭到通红的眼睛，又开始哄她。
“真的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发烧。”
梁欢不听，“还喝吗？”
“喝。”
赵清明继续喝，边喝边说。
梁欢敷衍着应了两声，又嫌他啰嗦。
水杯放回去，赵清明看了眼扎针的手背。
“病号服，你给我换的？”
梁欢叠了两张湿纸巾，帮他擦脸。
“不然呢，王秘书吗？”
赵清明轻笑，“王秘书人呢？”
梁欢把湿巾折了折，在他喉结附近擦拭着。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反正我在医院，也用不着他。”
赵清明仰着下巴，等她不算温柔地擦完。
“那还真是要多谢梁医生了！”
梁欢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情绪也恢复一些。
“小影周六就来了，你这个时候住院，不是让我挨骂吗？”
赵清明头歪着，“所以，我还得赶紧好起来，赶快出院？”
“做梦！”
梁欢轻嗤，“你这样，想出院最快也得周末了。”
“不用吧，烧退了不就没事了。”
梁欢坐在椅子上，“你等下看看自己的病例，随便你。”
“出院吧，肺炎不用管，自己就会好。”
“出院时请签署免责手续，是死是活，急诊可不背锅。”
赵清明听着她赌气的话，呵呵笑着。
因为咳嗽，笑声断断续续。
梁欢终究心软，把水杯又给递了过去。
“快喝吧。”
-
早饭是梁爽买的，赵清明吃的不多。
梁欢听他说不饿，也就没再勉强。
“清明哥哥，我等下要上班了。”
“哦。”
梁欢看了眼输液管，“等会儿推你去楼上病房，那里安静，你可以好好休息。”
赵清明唇色泛白，很没精神。
“急诊床位又紧张？”他反问。
梁欢摇头，“没有啊。”
“那就别折腾了。”他说的轻松自然，“几年没住过院了，身边没个亲人守着，怪害怕的。”
梁欢：？
“你要在急诊留观？”
赵清明点头，勾着手示意她上前。
梁欢狐疑，乖乖照做。
“我在这儿，影响梁医生救死扶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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