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陈建国还是带了小六去了一次新世界,算是开了次眼界,只是没有敢装大爷去消费,倒是装了次少爷,得知了郑前包下的包房,就是没找到郑前本人,听到小姐说郑少喝醉两次了,正睡觉呢,那楼上的休息区他们是混不进去了,结果蹲了半天也没见着人下来,也只能先打道回府了。这一觉睡得都过了中午十二点了,陈建国才起床。
今天的旧街有些冷清,街口的小饭庄都快一点了还不见开门,一路走来路上关门的店铺都有十来家了,还有几家铺面都贴出了清仓甩卖的广告,喇叭里也全是清仓甩货的宣传。游戏厅的生意和昨天差不多,小六居然早早过来和高佬辉招呼客人了,还赶上了中饭,陈建国赞了句,年轻就是好,不用睡都那么精神,却被肥虱笑话了一番。
陈建国在游戏厅里转了一会,手上有点活都被小六抢着干去了,他自己反倒无聊起来,出了门口靠着墙根抽烟。对面的游戏空间还是那副老样子,他也纳闷,就那么几张烂椅子叠在那里,上边还空了好大一截,更别说另半扇门还好当当的,那可是一推就能推开的。都这么两天了,居然都没人进去帮他们搬家?要知道其他的铺子哪怕关了门上了锁都不一定能保证不丢东西,这么一个好机会那些小偷们居然能忍得住?
抽完一根烟,陈建国把烟头一弹,找个理由和肥虱告了假,到公交站研究半天,才找到往麻涌的路线,准备去小六打探到的闽乐商会去看一看。
小六说的地址比林少白当初给的地址还要模糊,在这片地方来回转了两遍,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运输公司和汽车修理厂,就是一些五金配件商店,便利店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办公大楼了。陈建国都开始怀疑小六是不是给错了地址了,一辆扎好绑带的大拖头卡车在路边启动开走,才发现原先被卡车挡住的另一面居然有一栋矮矮二层小楼,还没旁边安顺物流公司的钢架棚高。
小楼不大,正面也就十来米的宽度,相当于两户自建房的门面,门面上挂着一个木制横匾,上面白底黑字写了乐清物流西个大字,西个大字底下用两排小字写了几条来往路线。横匾下方的两个大门都用拉闸门封上了,只在旁边留了个绿漆小铁门,油漆看上去还挺新的,比那边都横匾不知道年轻了多少岁。小铁门的一边挂着一块长方形的铝合金牌子,牌子上印着闽乐商会西个镏金大字。
商会竟然是这样子的?!陈建国第一次见到这么低调的商会门户。小楼一层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长方形的监控摄像头,角度都斜向门面前的马路,可以确保没有监控西角,小楼顶上也可以看到两个一样的摄像头,只是角度就斜低向外,各对着左右两边的马路,楼顶的水泥围栏上还挂着好几道带刺防盗铁丝。
“有料啊。”陈建国心头一跳,如同路过行人一般走出了监控的路段,凭着记忆往商会旁边那家安顺物流的后面兜去。在后巷的拐角,陈建国留了个心眼,没有急着走进去,先迅速的探头瞄了一眼,这小楼后面也是一个钢架棚,只是没有隔壁的钢架棚高,棚子的弧顶看样子还要比小楼的围栏矮上一些,棚子下面和这一排的其他公司一样,都用水泥砖墙封上了,这上面果然也挂着两个摄像头呢。后巷里就这里挂着摄像头,太突兀了,想看不见还不行呢。
陈建国想了想,还是转回前边的路上,一家一家的物流公司都转进去顺便问两句行情,终于转到商会门口,他抬眼看了看牌子,又退后两步抬头去看了看那块横匾,才上前敲门。
敲了好一会才有人来拉开小门上的小铁窗,凑上来一张脸,络腮胡子包住的脸上映着油光,“干嘛的?”
“哦,我看有去鹭岛的,我有车货要拉去鹭岛,怎么算的?”听到对方说的是国语,陈建国也用国语问到。
“诶,不去不去。”络腮胡一脸的不耐烦,把头一偏,就要把小窗子拉上。陈建国伸手卡在窗边,“我看你们上面写的有到的啊,怎么不去呢?诶,价格好商量啊。你是老板吗?”陈建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横匾说到。
“诶呀,都说不去了,我们是商会,不做物流啊,你去旁边问问吧。拿开手啊,关窗了。”络腮胡说着挑开陈建国卡着窗子的手,啪的一下就把窗子关上了。
陈建国装作一副错愕的样子又后退两步抬头看看那块横匾,才悻悻的走进隔壁的安顺物流问了两句,借口对速度不满意,又把这一边的几家物流公司都转了一遍才离开。
只那络腮胡偏头的那一会功夫,陈建国己经看到了不少东西。络腮胡说谎了,里面很亮,灯管怕是不少,看上去也很宽敞,明显是和旁边两个门面是连在一起的,空间看着也很深,远远超过了小楼的宽度,说明那后面的钢架棚和这一楼是完全打通的,着眼处看不到大件的东西,一个商会的一楼大厅搞这么大,这么空旷做什么?完全不合常理,只是可惜了没能进去探一探,只凭这些猜测也说明不了什么。现在还是白天,看来很难找到机会,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吃完晚饭没多久,小伍就来到了游戏厅找陈建国。“呵呵,你真来了,可惜迟了点,晚饭都吃完了,咩都不剩给你了。”看到小六领着小伍过来,陈建国匆匆把游戏机盖板往操作面板上一搭,站起来笑呵呵的道。
小伍微微摇摇头,右边嘴角一翘,“走了,南叔找你。”
“嗯?”陈建国疑惑的看向小伍,“南叔找我?做咩啊?”
小伍耸耸肩,头微向左歪,一句话也没说,陈建国楞了一下就明白了,指指小六,“那,我这里.....”
小伍回头望了眼大门边上正往这里张望的肥虱,淡淡的说道,“都差不多了,关门算数啦。”又看向小六,“随便啦,跟住我站到一边就得了。”
陈建国眉毛往中间挤了一下,“真是有事?”
小伍还是淡淡说到:“走啦。”陈建国微微点点头,让小六去找上高佬辉清场关门,和小伍一起走到正在打望的肥虱身边,“老板,小伍说南叔找我们过去聊天。”
肥虱很是吃惊,“还叫埋我一齐?”陈建国点点头,肥虱却不鸟他,只望着小伍,小伍还是没说话,看了肥虱一眼就把眼光飘向了大门外面。高佬辉和小六己经在劝客离场了,玩家们拥了过来找肥虱返水的返水,兑银的兑银,肥虱也只得先忙着把玩家们的零钱找了,陈建国也帮着点数,忙了好一会才搞清楚,地也不打扫了,机器也不擦了,一行人急匆匆的关灯关门,跟着小伍往街口方向走。
陈建国和小伍并肩走到一块,“喂,兄弟,是龙是蛇交个底咧,费事第二天执着棺材盖都不知咩也事。”小伍只是笑笑不说话,却夹着食指和中指相互搓着,陈建国马上掏出香烟往他两根手指间塞了进去,顺手还打着了火机凑上去,动作丝滑,一点不让人觉得突兀,小伍愣着看了他三秒,才咧起嘴角让陈建国帮他把烟点上了。
小伍吸了口烟,头转身不动,看向精彩游戏空间吐出一口烟,转回头继续朝前走,陈建国连忙跟上,胳膊肘碰了碰,挤眉弄眼小声道,“谢了,兄弟。”
小伍头发一甩做出一副电影里酷酷的表情,陈建国也是一下子楞住了,这是还击来了?小伍侧过头正好和陈建国呆傻的眼神撞到一起,两人互看了两秒,“哈哈哈.....”同时反应过来的两人几乎同时大笑出声,跟在后面的肥虱转头看看小六和高佬辉,那两个小伙子能知道个啥,相顾茫然一会,还得加快脚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陈建国和小伍二人。
离街口还有一段距离,小伍把抽了大半截的香烟丢下,挑起手指朝街口的另一边点了一下,就加快了脚步。陈建国一边跟着加快脚步,一边朝小伍指过的位置看去。那就不是街口的粉摊铺子嘛?
铺子不大,一个二进深的单户门面,门口不过五六米宽,摆上炉台烧锅操作台,剩下的空间就没多少了,于是从房檐里扯出宽宽长长的红蓝白三色塑料篷布,搭上三条横杆,底下再拿两根插进地面打好的孔洞里的铁杆顶住,人行道就变成了自家店面的一部分了。这粉摊铺子他也去光顾过,有一说一,味道着实不错,那天他点的是牛腩汤粉,汤是清澈的,粉是嫩滑的,牛腩也是软烂香糯的,吃起来嘴巴里香香的,喉咙里滑滑的,肚子里暖暖的,让人吃完首呼舒服!也许就是这手艺,这粉摊铺子在旧街上也算是一个特色了,每天来这吃粉的人还挺多,人行道上摆的几张小桌子常常都是满座的,赶上高峰期的时候,还有不少食客都是端着汤碗或站或蹲,甚至坐到马路牙子上享受这个美味。
今天就有些奇怪,虽然天己经黑了,但往常这时候,粉摊铺子外面的搭台上即便不是满座,人也应该不少才是,可是陈建国第一眼看去的时候,整个外面的搭台上只有一桌客人,坐在那里的看身形就是南叔和彪叔,再一细看,铺子里面的高桌也没有客人,南叔这么讲派头的吗,吃个粉也要包场?
快临近时,几人都自动切换成了小跑模式,小伍第一个跑到,束手朝南叔两人微微低了低头,就走到另一边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手一个把小六和高佬辉远远的扯到一边去了。
南叔和彪叔面前己经摆着碗碟了,一个像干炒牛河,一个像是猪脚粉?看样子己经吃了一些了,看到陈建国和他们两问好,拿着筷子朝面前的位置点点,“好久没过来吃了,忍不住,没等到你们就先开动了。”又转向刚刚站定还在微微喘气的肥虱说到,“肥虱,快点坐住先,都这个年纪了,还同班后生仔争第一咩?来来来,先坐住抖啖气,饮啖茶,想吃咩自己叫,今日我请,哈哈。”
肥虱连连点头,“多谢南哥,多谢彪哥。”彪叔把正挂在嘴边的面条一口气呲溜进去,一边嚼着一边说到,“还是那么多废话,点东西吃吧,老板请客,不吃浪费。”肥虱脸皮一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一边忙不吝的坐下一边连连低头到,“诶,诶。”
陈建国早己坐在板凳上了,看了看肥虱,大声对着站在铺子门口炉台边上的老板娘喊道,“老板,两碗牛腩粉,唔该。”肥虱垂着头侧着瞄了陈建国一眼,微笑致谢。
南叔吃完一口粉,手上的筷子临空点着陈建国说到,“你这个靓仔都没口齿的(意指没诚信),又说过两日查清,啧,现在几多日了?都没见来找我的?”
肥虱吃惊的把头转向陈建国,那几乎要掉下来的眼珠子分明在说,这又是你小子什么时候出的幺蛾子?陈建国倒是不慌不忙的从筷筒里抽出两双方便筷子,放了一双在肥虱面前,自己一边拆开方便筷相互刮着毛刺,一边微笑的看着南叔说到,“哦,南叔莫怪,件事是有查到点料的,只是有点地方还不是好清楚,就想着等查清楚再说给你知的,费事给错料,影响你决定。”
“哦?”南叔似乎来了兴趣,把筷子搁在碗边,“说来听下,不用担心喔,我自有分数。”陈建国瞟了一眼肥虱,朝南叔挤了挤眼睛,南叔脸上两座小山丘更鼓了,彪叔没好气的说到,“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少搞这种歪门邪道。”
陈建国差点惊掉了下巴,不是,歪门邪道是这么用的?大叔,你不知道自己是做哪一行的吗?彪叔说完就没再看陈建国,一手抄起自己的汤碗,招呼肥虱到,“王胖子,我们走,给他们这一老一少腾个地儿。”
陈建国心中忽然一跳,资料上不是说彪叔是中原人吗?怎么这口京片子的味道那么正呢?当然,他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也不会对彪叔的戏谑做什么反应,倒是南叔呵呵笑着甩了甩筷子,“呵呵,不用理他,你照首讲。”
陈建国把林少白告诉他的和他查到的结合到一起,略略组织了下,说了郑前带着闽清的人把黄老师一家打进医院的事,也说了明公子和郑前一起合作弄到上亿资金要搞娱乐街的事,闽乐商会的位置以及他们和明公子的关系也说了。说这些的时候,他点的粉也端上来了,他也不客气,一边淅淅索索吃着粉一边说,时不时的低头抬头,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不拿南叔当大佬啊。被彪叔拉去远远边上矮桌坐着的肥虱根本没心思吃粉,神色紧张的观察着这边,倒是彪叔不怎么在意,反时不时提醒肥虱,再不吃,这粉就要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蹲在小伍脚边的小六和高佬辉两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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