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林知夏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在耳边炸开,尖锐的尾音穿透听筒:“陈叔,您把我当三岁小孩呢?开曼账户冻结这种事,怎么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分明是顾砚那小子动的手脚!”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窗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地砸着玻璃,恍惚间,他竟听见十年前在精神病院里,那个被他灌了糖水的小子躲在储物间里冷笑的声音。
“夏夏,我这就去约苏绾。”他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丫头现在正缺钱,我拿‘年度代言人’的合同砸过去,她不可能不签。”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变轻了,林知夏轻笑一声:“陈叔,您还记得五年前我是怎么让苏绾在《青鸾传》里替我背黑锅的吗?有些人啊,以为重新来过就能翻身——可牌桌底下的刀,早就架在她脖子上了。”
陈总挂断电话时,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望着办公桌上那封刚打印好的合同,封皮上“星耀珠宝”的烫金标志在冷白色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林知夏亲自拟定的独家协议,里面藏着三条致命条款:艺人不得接竞品代言、违约需赔付三千万违约金、品牌方有权单方面调整艺人曝光内容。
只要苏绾签了字,往后她的每一步都得按他们的剧本走。
下午三点,苏绾踩着细跟鞋走进星耀珠宝的会客室时,陈总正盯着墙上的挂钟团团转。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裙,发尾松松地扎着顾砚今早硬塞给她的薄荷绿发带,看起来就像刚从校园里溜出来的学生。
可当她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合同,眼底那抹冷光却让陈总后背发凉。
“陈总说这是年度代言人合同?”她歪着头,语气甜得发腻,“可我上个月刚接了‘晨光’的护肤代言,贵公司的竞品清单里怎么没写?”
陈总的喉结动了动,强挤出一丝笑容:“苏小姐放心,我们可以追加补充协议——”
“不用。”苏绾突然抽出钢笔,“我读书少,就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逐页翻着合同,指甲在“单方面解约条款”那页重重一按,“第三条,品牌方若涉及非法交易,艺人有权无责解约。这个,得加上。”
会客室的空调“嗡”地响了一声。
陈总盯着她递过来的便签纸,上面“非法交易”西个字力透纸背。
他想起今早银行经理的电话,开曼账户冻结的原因写着“涉嫌洗钱调查”——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
“苏小姐这是信不过我们?”他干笑两声,指尖无意识地搓着西装袖口的金线,“星耀做了二十年珠宝生意,清清白白——”
“信不过。”苏绾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闪烁着星火,“上个月‘云裳’的代言,他们财务总监刚被查出行贿。我表姐的奶茶店就是因为没加类似条款,现在还在跟加盟商打官司呢。”她托着腮笑了笑,“陈总要是真心合作,就当帮我这个小透明避个险呗?”
陈总的额头沁出了细汗。
他望着玻璃窗外的雨幕,想起林知夏的叮嘱:“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让她签字。”他咬了咬牙,抓起钢笔在便签上签了字。
墨迹还没干,苏绾己经快手快脚地把便签订进合同,动作比刚才翻页时利落了十倍。
同一时间,顾砚正窝在酒店套房的转椅里。
他面前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中间那台实时监控着会客室的录音。
陈总签字的“唰”声传来时,他勾了勾唇角,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画面切换到陈总的手机通讯记录,刚结束的通话定位显示在开曼群岛,对方号码归属地标注着“未知”。
“目标己上钩。”陈总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带着刻意压低的兴奋,“合同加了条款?呵,那丫头以为自己聪明,等她发现所谓‘非法交易’是我们定的——”
顾砚的指节抵着下巴,轻笑一声:“还真把苏绾当傻白甜呢。”他点开另一个窗口,赵记者发来的资料正在闪烁:“星耀旗下三家空壳公司,注册地分别在开曼、泽西、英属维尔京。近半年有三笔大额资金从‘林氏娱乐’转入,备注都是‘珠宝设计费’。”
傍晚六点,苏绾的助理小芬抱着合同复印件冲进酒店。
她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眼眶发红:“苏姐,这三家空壳公司的流水有问题!从林氏转来的钱,最后都进了‘新月慈善基金’——可我查了,这个基金的账号根本不存在!”
苏绾正窝在沙发里啃着顾砚买的糖炒栗子,闻言抬了抬眼:“所以呢?”
“所以这是洗钱链!”小芬激动得声音发颤,“林氏把脏钱以‘设计费’名义打进星耀,星耀再通过空壳公司转到假基金,最后——”
“最后回到林知夏她爸的私人账户。”苏绾把最后一颗栗子塞进嘴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镜头里,她举着签好的合同,发带在暖黄色灯光下泛着柔光。
配文刚敲下“人生第一次大合同,有点紧张!”,评论区瞬间被“姐姐小心”“别签”刷屏。
她盯着“发送”键看了三秒,指尖重重按下。
手机震动声此起彼伏,顾砚的消息弹出来:“需要我派人盯着陈总?”她回了个“不用”,又补了句:“今晚的戏,得我自己唱。”
投资人办公室的落地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陈总盯着手机里苏绾的动态,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点开加密邮箱,林知夏的照片跳了出来,背景是巴黎某间私人诊所——那是她代孕的医院。
“苏绾啊苏绾,”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以为签了合同就能当英雄?等你发现所谓‘非法交易’是我随便安的罪名……”
深夜十一点,苏绾蜷在酒店飘窗上。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1:58,指尖在“首播”按钮上轻轻抚摸。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窗洒在她脸上,把眼底那抹寒光染成了暖橘色。
“该开播了。”她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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