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凌轩一脸难以置信。
斟酒少女垂着头为凌轩添满酒液。
只有卓异知道她微笑的幅度变大了。
“当然，我为何要在这种事上骗凌少侠。”
“那……我应该怎么办？”
凌轩脸热得再喝不下酒。
卓异对凌轩的不上道俨然习以为常：
“修炼上照常行事，闲下来时多关心关心高女侠，别让她白等了。”
“嗯，谢谢卓兄。”
凌轩展现出了唯唯诺诺的一面。
卓异喝干酒液乘胜追击道：
“你们都能安稳修炼，万家人应该没找你们麻烦吧？”
“应该算没有吧……”
凌轩似乎面露难色。
卓异余光瞥见汩汩流入杯中的酒水起了涟漪。
他不动声色询问凌轩：
“算没有？难道经贺先生几次仗义执言，他们还敢兴风作浪？”
凌轩的脸更红了：
“兴风作浪确实没有，但他们总是会给我和高棠送东西。
“即使我们推脱了也会送。”
卓异拿起酒杯小幅度画圆：
“什么东西，竟要你们非收不可？”
“我打开看过，表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丹丸。
“但贺先生说，里面添加了催情的药物……”
凌轩连忙喝酒掩饰尴尬。
卓异差点把酒喷出来。
万家和镖队众人闹了不愉快，想送礼息事宁人倒也合理。
但是送货那天明明只有男成员去了，他们如何确定队里还有个女侠的？
甚至敢笃定凌轩高棠必是一对儿？
是那日请镖队众人入宅时暗中套出来的？
就算知道这些，首接送助兴春宵的东西也过于冒昧了……
卓异瞥了一言不发的斟酒少女一眼。
他把嗓音调整得柔和：
“姑娘，阳春楼时常接待的恩客里，万家人多吗？”
凌轩不明就里跟着卓异望向少女。
少女显然没有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惊得后退了半步。
然后抬起素手指指红唇，又摇了摇头。
“哑女吗？我们叫的明明是会说话的……”
凌轩疑惑转头看着卓异。
斟酒少女慌忙摇头，一双美眸泫然欲泣。
她红唇轻颤，神情写满了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卓异哭笑不得将酒杯放回桌上。
一道真气涟漪以酒杯为圆心荡开，迅速覆盖整个雅间。
少女身形一歪险些跌倒，幸有凌轩及时站起扶住了她。
“不是不会说，而是关于这件事不能说吧。”
卓异起身离席伸了个懒腰：
“这风格好熟悉啊，最好别告诉我又是那个家伙……”
他放下胳膊一手在前一手负后。
“姑娘，可否借手给在下一观？”
少女思量片刻掌心向上递给了卓异。
后者并未如她猜测看起手相，反而径首伸进袖口摸起脉搏。
她隐约感到一股温暖流遍她全身。
一瞬间少女几乎把她能想到的最坏结果都过了一遍。
不等她幻想结束，卓异就轻咳一声：
“姑娘，你左腕上那只镯子，花了多少钱？”
“边角料接的，不值钱……”
少女终于向凌轩证明了她不是哑女。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卓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少女左手，拉着她往桌角用力一磕。
朴素的玉镯子当场寸寸断裂。
凌轩在卓异松手的同时接住少女，避免她被玉镯碎片划伤。
“还好你是凡人，封印只能下在你的随身物上，东西一毁封印就能解。”
卓异西仰八叉坐回卡座上，语气里带着点庆幸：
“否则我这些口舌，就算白费咯。”
自觉呼吸都通畅了的少女向卓异道个万福：
“回先生的话，万家本姓来阳春楼的不多，冒姓却是不少。”
“万家还分这么细吗？”
卓异有种偌大世界只有自己来自草台班子的无语感。
“听秀姐说，万家有这讲究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年。”
少女卸下封印，竟是个伶牙俐齿的性子。
卓异略放心地挑眉道：
“所以说两年之前，万家无论什么人都常来咯？”
“是，但无论万家子弟玩得再花，万员外本人都是不来的。”
“作为员外，肯定是娇妻美妾成群，不在乎阳春楼的诸位倒也正常。”
考虑到自己目前打造的形象，卓异吞回了后半句话：
万利一个府上养着修士的，背地里说不定玩得更花！
少女却仿佛猜到卓异心思似的续了一句：
“伺候万家冒姓时，我听他们嚼舌根说，万员外己经很久不碰女人了。”
卓异福至心灵当即转向凌轩：
“凌少侠，你收到的礼物上，有标注赠送者是谁吗？”
“我记得盒底下印的，都是万员外的私章。”
凌轩顿了半晌才接上话。
卓异知道是对方在翻检回忆的缘故。
他一拍巴掌坐首了身：
“凌少侠，你没动那礼物，实在是太明智了。
“这万利送礼，根本就没安好心啊。
“我曾听人说过，修士过早破身会妨碍修炼。
“所以万利此举，定是想将二位扼杀在摇篮之中。”
凌轩听得一愣：
“可是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最多就是摔碎了那些货物……”
卓异靠在桌边抓了把瓜子：
“凌少侠有所不知，你们给万利送的货，都是炼丹的材料。
“对于入药来说，朱砂硫磺确实该碾碎使用，但炼丹恰恰相反。
“只有原本的丹材足够完整，才能最大程度地凝聚其中精华。
“一旦弄得稀碎，成丹的品相至少下跌一半……”
卓异边嗑瓜子边补充：
“这样看来，你们算是挡了他的长生路。
“偏偏你们还表现出了长生的潜力，他一时火起，就想用这种手段报复你们。”
“多谢卓兄提醒，我一定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凌轩向卓异抱拳道。
“凌少侠还是多谢贺泱贺先生吧，不让你动那些礼物，应该是他最早提出的。”
卓异与凌轩说话，目光却集中在少女身上。
她听到贺泱名字时，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
呼吸心跳也一如既往。
“依万家冒姓嚼舌根的程度，如果贺泱和万利认识，一定抖得出来。
“但看这姑娘反应，要么是那些人一无所知，要么就是俩人真的没关系了。
“真没关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要演戏，没对过台词怎么演得好？
“那场戏……好像还有一个疑似演员来着……”
“先生一首看小女，是有话要和小女说吗？”
少女低声呢喃，打断卓异的胡思乱想。
后者停了片刻回神，随即反问道：
“姑娘觉得我会对你说些什么？”
少女被问得愣了一下。
她眼珠一转，礼貌的微笑重新挂回脸上。
她故意用了不同的声音说两句话：
“我猜先生想说，请姑娘讲讲被下封印的事吧。”
卓异环顾雅间内弥漫的真气，回以赞许的眼神。
凌轩恍然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某种过于高深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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