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么……”
洛寒轻挑筷头儿,又夹起了一片笋芽缓缓入口,随而便自胡胡乱说了开去,出家人打不打诳语洛寒并不知晓,但是此刻他这厉厉所言,却是尽尽虚假全无半点真言。
先自凭空把那个仅听其名未见其人的蛇姥姥搬了出来,紧接着又胡乱的捏造了一番那蛇婆老太与那老和尚大斗其法,威力宏张的样子,倒是真把这几个和尚听得乍信乍疑。
这几个和尚的修为虽然都比他足足高出了一个境界去,但是类似这般的金丹大战却是也未曾得见,乍乍听来,倒也无从疑处。而且那老和尚的几多珍宝一直深藏在身,轻不露人。这几人虽为亲传子弟,却也未见其出,仅仅知得有其诸物,但也未见威力几何如。这一番楞楞听来,自是无辩真假。
至于那蛇婆老太的法力如何,他们更是一无所闻,除却那个年岁最大的和尚之外,其余几人甚至连这名字都没听说过。可洛寒正在昨夜间与那一众蛇妖大相争斗,虽是不能以此来断那蛇婆老太的法威如何,却也由此可猜蛇妖之变化,借而乱乱胡言。
洛寒尚在村中,仍为孩童之时,就没少听三叔给他讲这许多神仙鬼怪,奇异惊乱的故事,这一番信口胡说,半真半假倒也说的有板有眼。
白骨山猪妖,灵蛇谷蛇婆,号法寺的老和尚,这一僧两妖便在洛寒的这一派乱言之中大相争斗,乱乱激战开来。
“……却在那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直令我睁不开来眼来,那周身四外狂风呼啸,厉吼嘶嘶,却又半点听不分明,我的整个身子也是不由自主,被吹得东倒西歪,满地乱滚,我强强屏住灵气向外抵御,却仍是于事无补,险险些就此毙了命去,也不知过了几多时,再次醒来,就已躺在丰城野外,那诸多妖孽……呃,还有你们的师父,却早已不知所踪。洛寒边吃边说,言至于此,又捧起汤碗来尽尽喝干,随而望了一眼那几个仍自呆呆的和尚颇显无奈的总结道:“事经往故便是如此,不知几位还有何事?”
一直听了这好半天,可师父的下落仍是音讯皆无,可他们也清楚,照此看来,其之处境极为不妙,堪堪大有生死之虞,至于此时下落何处,安然与否,却是已成悬空之谜。可眼前这一微微练气三层的小修士经此金丹大战,仍自活命已算大运。自是难求他还能得知余后之事了。
“大师兄,这……这可怎地是好?”那黑脸和尚首先沉不住气了,一脸焦急的问向坐在首席的老僧。
“弥陀佛。”坐在那老僧身旁的白脸胖和尚高念了一声佛号接着言道:“师傅他老人家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半有金刚之身,另有众多绝世威宝,即有恶战,也应无碍。”
另外几僧,默然无声,只是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法号。
“既然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可就先走了哈。”洛寒说着猛的一伸手,把那颗正飘在半空的小药丸紧紧的抓了住,直往嘴中送去。
咕噜。
洛寒空空咽了下喉咙,偷眼观瞧那个名作法慧的瘦脸和尚乍然显出一副极为古怪的神色,便自扭头问道:“哎,大师,你这药丸到底管不管用啊?”
“管用自是管用。”那法慧微微撇嘴淡淡一笑,接着道:“不过——这明心丸是我号法寺独创之丹,若是凡人吃了自会消灾去病,强体延寿不再话下。可若是修行之人么,嘿嘿,若不得运行之法,必遭反噬之灾,便似你这般乍然吞下,却是比那腐尸虫危之更甚。一旦那药气弥散开来,怕是你都难以活过今夜去。”
法慧言若淡淡,其意大危,却是没得半点出手相救之意,就那么定定的望着洛寒。
洛寒面上一惊,急着问道:“那又需何种运行之法?”
“凡我号法之术尽可行之,但那百般法术却是厉不外传,所以——还是请施主寻处福地,静待归西吧。”
洛寒淡淡一笑,突而单手一翻,那药丸便又跃然于手上,却是方才他并未吞下,而是明做吞食,暗地里却是藏于手心之中。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却尽留三分去,呵呵,大师可真是好算计!不过——恰恰好,我也有这个习惯,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师傅的下落,但我却知道那小和尚身在何处,倒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再跟我做一番交易呢?”洛寒说着轻轻的惦了惦手中的那颗小药丸,面朝几僧微微笑道。
众僧一听,乍乍一愣,七人十四眼,齐齐的朝着洛寒盯了过来。
“那小和尚六岁还是七岁了?啧啧,那长的可真是玲珑剔透,可爱至极啊,若是……哎……”洛寒长叹了一口气,微微大有惋惜之意,可那眼中却是满满透出一副混不在意的神色,朝着几人漫漫扫落,随而缓缓道:“那小和尚是生是死,却是此时就握在众位手中,至于那何去何从,孰轻孰重就请诸位大师慢慢斟酌吧。倒是我不能相陪了——趁着天黑之前,我先去寻一处风水宝地,静待归西吧。”洛寒说着站起身来,便欲离去。
“弥陀佛!”那个黑脸大和尚猛然高叫一声,横伸手来,直直的就扣住了洛寒肩膀。
“咦?这位大师却是要言而无信,自毁誓言吗?”洛寒微微侧过头来,直直的盯着那大和尚道:“却是方才你发誓的什么阿鼻,哲那全都是狗屁不成?”
“这……你!”那大和尚登时无语,却又死死不肯松开手去,只把两眼瞪的溜溜圆。
“法戒,休得无理!”正坐首位的长须老僧厉声大喝,随而双手合十,高宣佛号对之洛寒缓声道:“施主莫急,老衲依言便是。法悟,你把《宝华经》印出一部送与施主。”
“师兄,这……”坐在洛寒身侧的那个满脸麻子的黄脸瘦和尚闻听一愣,刚要再说,却被那老和尚微微扬手打断了去:“师弟下落,堪为重大,况且这小施主既有此遇,定满佛缘,我等暂借经章,渡化浮屠,有何不可?”
“是。”那麻脸和尚低头颔首,随而虚手一招,便自空空化出一本经书来,那经书满体泛黄,极为破旧,可洛寒只是搭眼一扫,便觉得有一股盈盈之气,孕育其间,直令人心神安然。心下自知,定为佛家真物。
那麻脸和尚,另手虚捏,却是又化出一块玉简来,正正扣在那本经书之上,闭目翕唇,连连念出了几句佛门咒语,随而把那玉简轻轻一抛,正正停在了洛寒手中。
洛寒拿起简来,催动灵气泛泛一看,这一本却真真就是佛门经书,但那字里行间,却又满满所记气脉调息之法,灵血行走之术。暗自想来,在此之前,这一众和尚并不晓得有此一事,定然不会暗地里还隐隐藏着一本假作之书,况且在这短短瞬息之间也不便删漏作假,此当是为真印之本。
洛寒心下稍定,便自把那玉简收入袋中,这才转过身来,冲着那正首的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多谢,既然大师如此诚心,那我便如实相告了,且在令师与那一众妖孽大战之初,便命那小和尚先行离去了,那所去之地,名为金山寺。”
“金山寺!?那不是大悲师伯坐化之地吗?师父难道是想……”那黑脸和尚猛的一惊,再也顾不得抓着洛寒了,浑然回首大声说道。
“三师兄!”法慧急急出口拦住他道,却是频频示意洛寒仍在,不便说之。
洛寒闻听心自生奇,却是此时,见那众僧皆皆闭口,自是不会与他言说,再者说来,他此下可有诸多要事,与这一群秃子耗时不起,便自微微一笑道:“我之所见,已与众位大师细细说罢,若是无事,这便告辞了。”洛寒言毕,拱手一礼,直直往外行去。
这一下倒是没人再拦,洛寒走出三步外,猛觉周身四外荡荡起涟漪,如穿水面一般,随而一片杂杂声起,却是那酒楼之上杯盏相碰,喧哗四起,正是热闹时分。
三步之内,静若无人,三步之外,闹闹嘈杂,这一番隔声之法,与那大相拼杀的法术比将起来,看似积弱,但却甚有精妙之处,直令洛寒心慕不已,只是此时无暇多思,更有重事急待行之。
洛寒三步挤两步,匆匆步下楼去,却在当面正正撞上那个小伙计,那小伙计一见洛寒心有愧意,慌忙闪在一旁,弯腰赔笑,却又两眼上下紧紧的打量。瞧那样子,似乎是在盘看洛寒周身是否有得伤痕碰处。
洛寒一见不觉好笑,心中暗道:“谁知福何来,谁晓祸何往,若不是这小子阴差阳错,把我与这一众和尚安排到了一桌上,却是哪里去寻得这一番好处去?”随而便从袋中掏了一块小碎银,甩在了那小伙计的木盘上,大步连迈,直出门去。
那小伙计见有银赏自是大喜,慌忙藏入怀中,却又暗自心奇,空然想道:“莫不说这几个和尚真为佛法高人。令人闻之而大快?这下若是来人,是不是也要引到那桌上去呢?”
他做何想,洛寒自不多虑,直管大步相行,沿街而走。
此下之时,他是要急寻一间静室,先自体悟一番那经书之中的运行之理,才好服食药丸,去除体内的腐尸虫。
这修习要义自是极为难懂,况且还是蕴藏与经书之中,可即便是这一本经书都已求之不易,若叫那一众和尚给他细细讲来,自是大大的不可能,看来只能靠自己省悟而得。
虽然此道成与不成,他仍不可知,却也总好过被那黑衣修士控做了傀儡去。
在此之前,别无他法,只能待死而无望,而此下,既得此法,定需力争!
洛寒出了酒楼沿街向北,一路留意两边牌幌,只盼见得一处客栈来,却是这街上行人,极其浩众,恍若游鲫一般,急下匆匆间竟是迈不开步去,仅能紧随人后见缝插针,争争往上游。
正行间,却是人群一散,乍然稀开,洛寒抬头一看,却是那正前方有一处极为宽敞的空地,那众众行人挤挤匆匆的直往那边挤去。
“站好,站好,都站好!”陡然间,就在这一片杂杂声中,有一个极为洪亮的声音自那远处人群尽头高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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