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马来,众人大惊,赶忙四下避逃开去,却是有之向左,有之欲右,使得那一条长长的队列立时便就乱乱开来。
洛寒眼快,仅仅一望便已见得那匆匆来人只有三四个,却是携携而带骏马良驹十余匹,各个身着红甲,斜挎背囊,在其头顶一侧还长长的竖着一根半尺白翎,这几人狂狂挥鞭,半点不停,直若风烟也似,急急奔行而来。
“都他娘的乱个鸟!”城下门处,有一铁甲壮兵,横挎腰刀大声喝道,在其肩头的甲胄之上却还横横的嵌有一道黄铜标记。料自想来定是个小头目。
那小头目见之前方大乱,立时横握刀柄挤上前来,可随即凝凝一望,便自大惊失色,震震而高呼道:“哎呦!是白羽骑!让开,快他娘的让开!”
寻常百姓,自自不晓这白羽骑是为何物,却见那大马狂奔,一路而来,早已不待他说,便自乱乱逃避,闪出了一条通道来。
洛寒见那几人装束甚奇,却是早就猜出了几分来,再一听那守城兵卒做此一喝,立时便就明之所以:这几个纵马狂奔之人,正是大苍朝下头之一等的急令信使——白羽骑。
大苍建国,已有千年,在之此前,王朝覆覆,尽不胜数,却是那每一朝每一代的掌掌之主,无论明聩,全都对之修缮国道一事全力大举,且且不管是为游玩之用,还是真真有意大兴国运,这厉厉往往,有关修路一事,却是尽尽未曾耽搁了去。
尤其那大苍太祖,原本便为修路筑坝之民夫出身,对之路路通达之理,更若明晓。自打建国之后,便自下令物圣公四五主缮全图,把之前番乱乱三国,散散十八州间的道路,全全更缮一番,并且使之通达一线。
此后苍遗各主,尽遵训诫,大力加以完善。
且至如今,这威威大苍疆土广阔,满满天下十八州尽若通盘一般,南起龙须口,北至暴雪城,东延天封府,西达火窟郡,凡凡尽有城郡之地,便可放马驰骋,全全无有半点阻碍之途。
而且就在那每条通道之间,数隔几千里,便自设有一处车马役,以供那往来信使换马乘骑,暂作休养之用。可是这座座车马驿却是对之一种信使来说,倒是只能在实不得已时急急换马,却是万万休养不得,若是被之察觉,仅有一罪为之恭候——斩九族。
这便是大苍王朝的头等急令使——白羽骑。
凡凡见得此骑者,无论官之大小,即即便是皇亲国戚,一品当朝也要予之急急让路,稍稍违令者,斩!无论何时何地,见关得开,遇城得穿,若有稍阻者,杀!
这一道铁法之令,自打开国以来,从无特例!
就在那本洛寒初初习字之时便已牢牢背熟的《大苍编年史》上便有数数此记,仅因稍阻白羽,就被立绝斩首的国戚妄官不计其数,那其中甚甚有之掌朝太师,溺怜皇子。竟然也都无一幸免。
按照大苍朝的官衔品级来算,这区区白羽仅为九品司信,甚甚不如一牢之监,可若头顶百羽急急行来之时,却是威威若似圣驾亲临,旦若有犯者,必遭横死而无赦!
这一道法令虽然是举国至上,但这信使却是极为罕见。只是在那铁令上有此一记,甚至很多州城守将,终其一生都没见过,而那寻常百姓又是哪里知道?
仅是见得这一众疾马之人,尽着官衣,心中自知万万惹罪不起,便自慌忙闪到了一边去。即便是那个第一个大叫出声的兵卒头目也是一脸惊赫,甚是显出一番骇然之色。
疾马过后,人乱慌慌,纷纷侧目远望,全都不由得心生后怕,却也有人暗暗大骂道:“这他娘的是急着去投胎么?”
随而人声吵杂,又是乱纷纷叫嚷了起来。却是那刚才排好的队列,因得这一番疾马突来,全被打乱了套。这一番来众人挤挤,争往前去,立时就乱成了一团。
洛寒夹在人中,自是无意相争,仅在那心中暗暗称奇道:“这白羽骑如此奔急,却也不知所传何事。”
“吵个他娘吵?”那个挎着腰刀的兵卒头目大喝一声,圆瞪着两眼对着众人大吼道:“再他娘的吵,都给老子滚回家去!莫说不给你选牌,就连这城老子都不让你进了!都他娘的站好了!”言说一毕,忽而大手一扬,十数兵卒齐齐挺枪往上,大似赶驴驱马一般,用之枪杆把那一众乍乱之人又齐齐的顺成了一排去。
众人诺诺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生乱嚷,全都顺顺站好,依行前来。
“进城向左,比擂行右,哼!谁他娘的再敢乱乱生事,老子就把他绑了仍大牢里去!”那大兵头目手握腰刀大斥斥的喝了一声,便自横横一立。转而对着那个坐在书桌后边的青衫老先生,低了低口气,极为客气的道:“韩先生,您继续吧。”
那老先生也不答话,一手抓袖,一手持笔在之墨砚之中饱饱的沾了沾,朗朗长声道:“下一个。”
站在前头的一个黑脸壮汉听闻叫号,急忙跨上前去,冲着那老先生大嘴一咧,灿灿然露出一口大黄牙来,甚是麻利的鞠了一躬,口中称道:“二大爷好。”
那老先生闻言微微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他赶忙嘿嘿笑着道:“刚才听那兵爷说,你姓韩?俺也姓韩呐,这五百年前咱可都是一个窝里的羔子啊!俺爹死的早,肯定比你小,叫声二大爷,保准儿错不了,嘿嘿,这咱可都是实在亲戚哩。”
那老先生面色一冷,显出一副厌恶之色,毫无表情的冷声道“姓甚名谁,年庚多少,家住何地,有无妻小。”
“哦哦……“那大汉身形一正,赶忙说道:“我叫韩大宝,小名胖羔子,大枣庄人,今年二十八了,还没娶老婆。俺娘说了今年好生养,咱就寻思,万一娶了钱家小姐,咱使使劲儿,正好明年开春儿和俺家的老母猪一起揣羔子,保准儿能下出一窝大胖小子……”
没等他说完,那身后已然爆出了一片哄然大笑。
这家伙却一脸恼怒的回头嚷道:“你们笑个啥?俺们老韩家就是种儿好,俺家的老母猪,窝窝都能下十几个……
“下一个!”那老先生满脸发青,胡须高翘,怕是再听上几句,都要破口大骂了,急挥几笔记录在册,便自高声叫道。
那黑脸大汉一手接了旁侧的灰衣家奴递来的木牌子,定定的瞧了两眼,喜滋滋的揣入怀中。一边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一边扭回过头来仍朝着那老先生嚷道:“二大爷,俺这回要是能成,就肯定送你个大猪羔子当喜头。等到时候生了娃,就让娃子认你当干爹……”他这一句话还未说完,那身后早已笑成一片了。
他可喜滋滋的还当是好事,正待再行说去,却被一个一个大头兵一脚踹了开去,口中骂道:“就你这副熊样儿,还想着钱家小姐呢,我看你娶个老母猪倒是正好!”
众人大笑,又是一人走至近前。
不待人问便自说道:“我叫牛大壮,今年五十五……”
他刚说了一半儿,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听这家伙的名字倒是挺健硕,又是牛又是壮的,可他长的却是极为瘦小,就像是被锯倒的半根竹棍一般,直挺挺的战在那处,却是比那桌子也没高出来多少,而且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凑个啥热闹?
“下一个……”那老先生几笔扫就,又是高声念起。
众人笑笑,又是顺着那队伍往前挪了一步去。
洛寒夹在人群之中,缓缓前移,却在阵阵好笑之余不禁暗暗生奇。虽说这比武招亲,钱家并没提出什么要求来,却是怎地这所来之人也都没个自知之明呢?就似这般憨憨傻傻,老老丑丑,而且一见便知混无半点武艺之人,空空来此作甚?倒不是平白惹笑吗?
洛寒只是一念偶出,也未多想,随而便随着那前方人影晃晃,步步前移。且在这一段等待的空闲之间,又是算算而起那一番谜谜不解之事来。
“公子,你又怎生作记?”
不觉间,洛寒已至桌前,因是心有所想,未曾在意,乍然一见,已是正轮到了自己,这才恍然醒转。
每一个队列中人,轮到自己,无不抢声作记,却在此时,乍然一静,那老先生恰好抬手沾墨,正是一眼扫见了洛寒。
从一大早便坐此处,那登录在册的已然不下百余众,可却没有一个能看过眼儿去的。就凭这一堆乡野村夫,莽汉穷徒还想娶我家小姐?呸!连门都没有!若不是老爷这般吩咐,直到现在恐怕我一块选牌都不会发出去。
可这眼前的青衫少年,却是看起来极为不凡。
一袭青衫,文气翩翩,却又不失英武之姿,面容清秀,两目生辉,乍眼看去极为睿智又不乏坚毅之色。这一少年虽是未发一言,却是已有一股超然之气,冉冉升起。凭我这一双经年之眼,绝对不会看错,莫与之此间庸众相比,即便在这丰城方圆,也是大有一番独鹤之意。见之洛寒默然暗思,好似心有别事,那老先生也没急着打断他。又望望了两眼,却是越看越满意。稍稍又停了片刻这才问道:““公子,你又怎生作记?”
一经他问,洛寒这才乍而醒来,面色微讪,稍有歉意的拱了拱手道:“有烦老丈了。小子姓洛,名……名……”突然间,洛寒心念飞转,却是陡然想起:此处丰城,仍在通州境内,虽说离之青山甚远,却因得此番是比武打擂,定是大有江湖人在,若是有人一曾晓知我名,说之不定还会惹起几许麻烦来。况且,那黑衣修士如此诡行,必无好事。若我报了实名去,真不妙之时,却不是留下了万般祸根么?
由此一想,洛寒便是接言伪称道:“……金钩偏划铭记之‘铭’”
“洛铭,嗯,好名字,年庚几何?”
“草岁十年复六载。”——这年岁么,无需作假,洛寒便以实答。
“好年纪,家住何处?”
“僻壤范家集。”——青山四围皆不可言,而这范家集正是那盒中怪旗暗暗指向无头将军身落之处,倒是正好拿来救急。
“嗯,好地方!”
若为顺意处处皆好。
那老先生问之三句,却是连连说了三个好字,随而从那灰衣奴仆手中接过木牌看了看,亲手递到了洛寒手上道:“愿之公子旗开得胜。“
“多谢老丈。“洛寒双手接过,随而朝那老先生淡淡一笑,微施一礼,便自朝前行去。
这公子我倒是看的甚为如意,若是与我家小姐结成姻缘倒是正好。只是这一番来却是以作武比,也不知他有无本事能擂上夺魁。
“……呃,即便不然,我还有个小女儿未曾出阁……”那老先生看着洛寒的背景暗暗想着,随而在那‘洛铭’两字后边悄悄的作了一处暗记,顺便还牢牢的记住了他的选牌‘一百零八号。’这才高声喝道:“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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