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据之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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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数据之茧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摇曳,将林晚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巨兽。她蜷缩在皇史宬西南角的樟木箱堆里,碳纤维指甲刮擦麻布的沙沙声与蠹虫噬咬书页的碎响交织成密语。玄鸟金鳞甲的触觉传感器全功率运转,将永乐至永隆年间的丁税数据转化为指尖震颤------三万六千个墨点在她视网膜上跳成血红色的数字瀑布,每个零都张着黑洞般的嘴。

"永隆七年,湖广丁税骤减十二万八千......"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陈年墨臭刺入神经。炭笔在麻布上拖曳出尖锐的折线,笔锋过处纤维碳化剥落,暴露出夹层里靛青色的量子丝线------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导电材料,此刻正与三百年前的黄册共生。

墨迹突然蠕动如活物。林晚猛然后仰,炭笔"咔"地折断,半截笔芯弹射而出,在墙面蚀出北斗吞舟的焦痕。纳米视野穿透麻布表层,那些看似凌乱的折线竟在量子层面重组,拼出与她胎记同频的金色纹路。耳后接口骤然过载,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入------

白炽灯下的实验室,她正将镊子刺入克隆大脑,监控屏上的神经突触图谱与此刻的折线完美重叠。赫连朔的机械心脏在手术台爆出电火花,血珠顺着钛合金锁链滴落成摩斯密码:【快逃】

"此等妖图,够你死十次。"

低沉的嗓音裹着龙涎香贴上后颈。林晚瞳孔骤缩,炭笔碎片己抵住来者咽喉------九皇子鎏金护腕折射的冷光中,她看清自己折线图的倒影竟在他瞳孔里扭曲成日文片假名【データ収集】。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刷出血色警告:【检测到敌舰波段污染,与昭阳实验室残留信号同源】。九皇子指尖悬停在麻布上方,丹凤眼底暗潮翻涌。那折线图的金纹脉络,与记忆中昭阳公主绘制基因图谱的笔触如出一辙。他喉结轻颤,无声呢喃:“皇姐的笔迹……你连画图都像她。”

"殿下夜访黄册库,莫非也要查丁税?"她指尖发力,碳素碎屑渗入对方皮肤,"还是说......"胎记金纹突然蔓至腕骨,"您就是这'妖图'的饲主?"

九皇子轻笑抬手,玄色广袖扫过麻布。那些靛青量子丝线如活蛇缠上他指尖,在纳米涂层表面蚀出蜂窝状的伤痕:"孤若是饲主,此刻你早该化作黄册里的墨渍了。"他忽然俯身,鎏金护腕与林晚的银镯碰撞出16赫兹的共振,"但孤确实喜欢妖物------"

袖中滑落的玉尺猝然劈向麻布,丝线断裂的瞬间爆出伽马射线。强光中,东京铁塔的全息投影与盐运使吞药自尽的画面交叠闪现------那官员脖颈爆出的青筋下,金纹正沿着血管游走,宛如被药物激活的基因锁链。

林晚翻身滚入阴影,视网膜残留的影像让她窒息------

破碎的折线正在空中重组,塔尖【SY-07-0923】的权限代码与敌舰导航波频共振,将书架震得簌簌落灰。

"数据茧房困不住火种。"九皇子抚摸着灼伤的指尖,丹凤眼倒映着量子丝线重组的轨迹,"林审计可知,永隆七年消失的十二万人去了何处?"

他忽然甩袖,三枚玉扣破空钉入《永隆丁口实录》。书页在强光中碳化剥落,露出夹层里真空封存的胶片------显微镜下,三百个克隆舱正在淡蓝营养液中沉浮,每个舱体标签都跳动着与林晚胎记同源的荧光。

"墨家机关城的养料,昭阳计划的种子......"九皇子指尖掠过林晚颤抖的胎记,鎏金护腕与银镯共振出铀衰变的杂音,"而你,是唯一逃出培养舱的变量。"

他忽又低笑,广袖拂过她耳畔:“你可知昭阳画中的金纹,实为基因图谱?那些挂在太庙的遗作……皆是活体密码。”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林晚的机械心脏泵速飙升,她清晰听见密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与赫连朔昨夜剖开的敌舰残骸同频。九皇子突然攥住她手腕,龙纹扳指裂解成纳米探针群:"想知道代价吗?"

探针刺入静脉的刹那,三百段记忆碎片汹涌灌入------

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将流民赶入青铜巨鼎、墨家机关鸟啄食活人眼珠充能、自己身穿白大褂在防辐射舱内调试克隆参数......

"宿主污染度上升至7%!"

机械警告声中,林晚暴起甩出银针。九皇子侧身避让,针尖穿透琉璃窗棂,在雨幕中拖曳出伽马射线的尾迹。远处望楼突然爆燃,火光照亮城墙上的血字------【十二万亡魂叩谢昭阳殿下】。

"现在逃还来得及。"九皇子抚摸着玉尺上的焦痕,"等赫连朔找到这里,你猜他那颗机械心脏......"

话音未落,玄铁剑刃破窗而入。赫连朔的身影裹着雨腥气撞碎黑暗,游标卡尺吊坠裂解成纳米刀网:"殿下若想保命,最好解释下黄册里的铀-235残留!"

林晚的胎记突然灼穿衣袖。在两人兵刃相撞的火星中,她看清九皇子后颈浮出的金纹------与敌舰指挥官颈后的烙印如出一辙。暴雨拍打瓦片的节奏愈发急促,这座困住数据的茧房,终于要孵出噬人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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