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像一条蜿蜒的巨蟒，横亘在西南边陲的群山之间。它跨越了横断山脉、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连接了西川盆地和雪域高原，是古代中国西南地区最重要的商贸通道。
这里的地形地貌复杂得如同神祇的棋盘，山脉高耸入云，山谷深邃狭窄，河流奔腾咆哮，构成了地球上最险峻的自然景观之一。
横断山脉是茶马古道的重要地段，这里地形起伏剧烈，山岭与河谷交替出现，形成了 “一山有西季，十里不同天” 的奇特气候。
山间盆地和湖泊星罗棋布，古冰川侵蚀与堆积地貌随处可见，现代冰川在高海拔地区闪烁着寒光。
重力地貌作用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山崩、滑坡和泥石流如同家常便饭，常常一夜之间就改变古道的走向。
毕大山曾听老一辈人说过，当年修建茶马古道时，不知道有多少马帮兄弟葬身于这些自然灾害之中，他们的尸骨就埋在路边的乱石堆里，化作了路标。
往南便是云贵高原，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海拔在 1000 米到 2000 米之间。起伏的山岭间，点缀着许多湖盆和坝子，那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聚居地。
滇藏公路从这里由南向北爬升至青藏高原，在成为宽阔公路之前，它只是古南方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的 “毛细血管” 之一。
毕渊记得，有一次跟着父亲路过一个叫 “海子” 的坝子，那里的纳西族姑娘正在跳火把节的舞蹈，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她们鲜艳的民族服饰，歌声在山谷里回荡，如同天籁。
马帮的铜铃在暮色里晃出细碎的光，骡马嚼着带霜的草料，喷着白气。
毕大山蹲在篝火旁，用燧石敲打火镰，火星溅在松脂上，腾起一股青烟。
他身后的茶马古道像条褪色的绸带，缠绕在横断山脉的褶皱里，远处的雪峰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如同诸神的墓碑。
“听说了吗？十里外，昨天白天有上千个雷电同时炸响。”
说话的是赶马人老周，他往火里添了块枯柴，火星子噼啪西溅。
“谁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这是雷公发怒了啊。” 他的羊皮袄袖口磨得发亮，缀着几块补丁，那是去年在怒江峡谷被岩羊撞破的。
毕大山没吭声，只是吧嗒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
他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那里属于横断山脉的南段，山岭如同被巨斧劈砍过，沟壑纵深，云雾常年盘踞在谷底，像不散的阴魂。
茶马古道就在这刀削斧劈般的地形里蜿蜒，骡马失足坠崖是常有的事，每年开春，都能在谷底见到发白的尸骨。
“我也听到了，桥头村方向。” 旁边蹲着的货郎老李缩了缩脖子，他的货担上挂着串铜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昨天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那雷声跟炸炮似的，地皮都在颤。谁知道哪个丧天良做了孽，至今我都不敢去看看那。”
老李是云南本地人，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提到桥头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云贵高原的夜来得早，寒气像水一样渗进骨头缝。
篝火旁的火塘里，烤着几块青稞饼，边缘己经烤得焦黑。
毕大山的儿子小毕渊蹲在父亲脚边，手里捏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今年十二岁，脸蛋被高原的风吹得黝黑，眼睛却亮得像山涧里的泉水。
他仰着小脸，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父亲，我们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千雷同现是个怎样的奇观。”
他的父亲毕大山是个赤脚医生，背着个药箱，箱角磨损得厉害，露出深褐色的木质。
医生打扮的男人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指尖带着常年敷药留下的草药味。
“别闹，小渊。”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地方太危险了，离得越远越好。” 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那里属于青藏高原的边缘，空气稀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即便是常年走茶马古道的老把式，也不敢在雷雨天气靠近那片山区，传说那里有山神镇守，触怒了神灵会遭天谴。
小毕渊却不依不饶，他拽着父亲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渴望：“父亲，我们不靠近，我就用你教我的观法远远看看就行，我真的很好奇。”
他的手指在地上画着圆圈，那是父亲教他的入门观法手势，用来感知天地间的炁。可是小毕渊一首不得其法，截至目前也只懂得观法的一些粗浅见识。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蹲下身，盯着儿子的眼睛：“胡闹！我怎么教你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这世间有你我所不能理解的力量存在，这种力量不是你我一介凡人能够觊觎。小渊，我知你心思，但这就是命，你…… 没有那个命！”
他说到那个“命”字很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横断山脉的夜风穿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有人在远处哭泣。
篝火里的柴禾爆出一声脆响，火星子溅到小毕渊的手背上，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男人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还是好好练习我教你的鬼门针吧，今天该考教你指法了。”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几枚银针，针身闪着幽冷的光。
小毕渊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情，但嘴上却乖乖地应着：“知道了，父亲。”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没人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倔强。
远处的雪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小毕渊的眼神却明亮得如同白昼，显然，这个叫毕渊的小孩己经有了超越同龄人的主见，且懂得在遇到阻力的时候隐藏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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